我问道:“怎么不吃鱼你就认定是龙呢?”
袁大壮一挽袖子,侃侃而谈:“世间生物,各有溯源,比如鸟,鸟之祖乃羽嘉,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凤生鸾,鸾生庶鸟。凡鸟之父,叫作鸾。又比如兽祖乃应龙,兽父是麒麟,应龙生建鸟,建鸟生麒麟,麒麟生庶兽。再说鳞虫,水族之祖叫分鳞,分鳞生蛟龙,蛟龙生鲲鲠,鲲鲠生建邪,建邪生庶鱼。也就是平常见到的鱼,只要是鳞属,都是建邪繁生,当然日后鱼生鱼,虾生虾,但始祖是建邪。建邪又是鲲鲠所生,鲲鲠又是蛟龙之后,而蛟龙之祖,叫作分鳞。为什么麒麟叫作瑞兽,所到之处,草木无伤,因为凡地上毛兽,都是其子,所以所到无伤。那么不伤鱼虾的,只能是龙一类的。”
这家伙比玄真还能侃,我不禁问道:“这些东西你是哪里知道的?”
袁大壮道:“前几年,我在外漂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世外高人,我请他喝酒,他讲给我的,这高人叫王得鹿,可惜现在不知所踪。”
李小赞道:“这高人,年龄很大?”
袁大壮一摆手:“不大不大,很年轻,是个拾破烂的。”
王得鹿是个拾破烂的,而且还是袁大壮口中的高人,当时我们三人一听,就很有些什么人玩什么鸟的感觉。直到多年后,我遇到王得鹿,才知道他为何担得起高人这个称号,那不是一般的高,别说人,直接超乎妖的想象,当然这是后话。
袁大壮对我们不知道这些,一点不介意,因为隔行如隔山,我们是术法界的,而王得鹿到底是干什么的,连袁大壮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正式工作是拾破烂的。
袁大壮继续说道:“这次请你们来,主要是给看看,能不能捕鱼,要是能够降龙伏虎,就给我把水底的物什给抓出来,咱办个展览,坐地收钱,不比养鱼好。”
话说的倒轻巧,抓出来,这八字还没见着一撇呢。我之所以积极主动的来,是因为鲤鱼游水的图案是妖辩,可能这里和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然我连花溅春都没找,就火急火燎的跑来干嘛。
但此时一切都是小事,我实在是饿坏了,玄真终于忍不住,对袁大壮说:“喝了半天茶了,能不能给找口吃的,钙奶饼干也成。”
袁大壮挠挠头皮,尴尬的冲屋里喊:“不扁,不扁?还有吃的吗?”
话音一落,从砖房里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端着一个瓷盆,往桌子上一放。
看那小姑娘时,长的异常清秀开爱,穿着朴素,走到桌前,放下瓷盆,用手比划了一下,进屋去了,原来她不会说话。
袁大壮道:“这是我女儿,去年跟他妈在四川,后来他妈不幸去世了,回到了我的身边。”袁大壮提到孩子他妈时,眼睛里闪烁着两滴泪水。
看来这袁大壮也不全像外界传说的那么混蛋,人都是有感情的。说起自己的哑妻,不知道他是在内疚还是亏欠抑或是伤心,总之很悲怆。
外界的信息看来非常迟缓,也说明袁大壮这一年多都在斑鸠山隐居,不问世事。
看那瓷盆时,盆里盖着薄薄的一层土豆,里面连片猪肉都没有,一筷子都没动过。不过可能是父女俩唯一的一道菜。
紧接着,那个叫不扁的女孩,搬出来几个馒头,和几双筷子,放在桌子上。
言谈中得知,袁大壮女儿姓种,叫种不扁,因为当初袁大壮在四川是倒插门,于是生了女儿就跟着妻姓,四川的姥爷给她起名叫步翩,村里的人员给登记户口,错写成了不扁,于是就叫了种不扁,这女孩和他妈一样,有先天性声道锁闭,不会说话,但脑子极其聪明。
可惜,摊上了这么个父亲,家道中变,随母到了四川,不上半年,姥爷就没了,后来妈妈也抑郁成疾,一命呜呼。就回到了父亲身边,有她在,袁大壮能收敛许多。
虽然饭菜不多,但足以抵挡一阵,人家父女俩也没预备我们的午饭。
我进屋去洗手,出来时,看到种不扁嘴里嚼着东西,正往笼布底下塞着什么,我出于好奇,上前掀开笼布一看,顿时傻了眼。
原来种不扁正在吃一个玉米面贴饼子,没菜,蘸着一碟酱油,玉米面的渣渣还在嘴角上。
我当时就明白了,原来那碗土豆是父女俩改善生活的菜,怪不得袁大壮一来就说我们肯定是吃饭了,不敢拿出来,这姑娘知道中午来人,担心我们没吃饭,一筷子没动,我们要东西吃的时候,全端了出去,自己在啃玉米饼子蘸酱油。
一个可怜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