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不自觉地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阿姚却忽然站起来了,拉着前进就往堂屋的方向走。
钱进自认身上还算有把子力气的,要不然也不会趁着地里闲的时候去镇上帮人打铁,但此时被那少年一只手拽着,居然没给挣脱,还被他一路拉着穿过堂屋,进了厨房。
阿姚还是笑嘻嘻的,指着灶台上装好的半篮子馍馍给他看。
钱进对着他也竟也发不出脾气,就问他说:“这是给我的?”
阿姚点点头。
前进就去掰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行了,心意我领了,你们自己留着吃。”
阿姚不依,非拉着他,两人推搡着他还急了,竟磕磕巴巴地开口道:“姐、姐姐说给的。”
钱进一听他能说话,也是吃惊,且看他是真的急了,又是实心眼,非拉着他不肯放,跟他讲道理也讲不通的样子,最后还真的硬着头皮把那半篮子馍馍拿走了。
出门后,阿姚怕他会再折回来把东西放下,愣是又跟了他一路。
钱进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笑起来像雪后冬日的少年,脸上不觉也有了几分笑意,一直到少年把他松下了山坡,他还在不住地回头看。
没多久钱珠儿和钱宝儿也从溪边回来,遇上了在家门外玩的乐不思蜀的钱小富,不用问就知道这小子拿自己的话当耳边风,拧着耳朵把他带回了家。
可回家一看,灶台上那白面馍馍居然不在了。
钱小富一边讨饶一边说:“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现在这东西一定是让叔公拿回去了,你别怪我了行不行?”
钱珠儿也是纳闷,王氏虽然在家,不拦着就不错了,怎么着也不是个会主动往外送的人。
王氏这时候也进了厨房,“东西拿走了,你捡的那个小傻子,别的不会,送东西倒是溜的很,哼。”
钱珠儿也不管她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出去找阿姚了。
阿姚还在院子里拨土玩呢,看到她又是嘻嘻一笑。
钱珠儿放了洗衣盆,问他说:“厨房里的东西你让叔公拿走了?”
他点点头,然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钱珠儿也没在意,转头教训起钱小富:“让你说说两句话就这么费劲?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光想着玩,来年就要送你去私塾上学了,还这么皮,看到时候先生怎么说你!”
钱小富被教训了也不敢答话,乖乖地耷拉着脑袋挨训。本来他就想在门口跟二宝说两句话的,这样叔公出来他也能看见。可是玩着玩着就忘记了……
阿姚看见钱小富被训,拉着钱珠儿的袖子摇了摇,略为艰难地说:“没、没事的,我在呢。”
钱珠儿姐弟俩听他开了口却是惊讶不已,刚才还十分低迷的钱小富一下子就跳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好呀,原来你会说话!”
阿姚可能也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跟他笑。
他的眼神简单纯净,加上又生的别样精致,真是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钱珠儿也是看的心头一软,随即又想到过不了几天王氏肯定要赶人了,可阿姚的去处……她还没有安排好。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出面总是不方便,可她爹又是受不得风、出不了门的……想来也只有拜托叔公帮忙了,也不知道她爹是怎么说的。
结果第二天,钱进带了他媳妇唐氏过来了。
唐氏是个地道的农村妇人,头上扎一块方巾,一身粗布衣裳。笑起来看着憨厚可亲。
唐氏一看到钱珠儿就亲切地握上了她的手说:“咱们珠儿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好看了。”
她的手心干燥温暖,带着微微磨人的茧,让钱珠儿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