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一个叫吴仁的人在深夜里悄悄敲开了二舅奶奶的门,这人也有五十多岁了,穿着农民工常穿的旧迷彩服,“我是你丈夫的工友,明天我就要走了,但老封他人挺好的,而且救过我的命,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伤心。”原来在一次施工的时候,老封曾救过他的命,那次吊材料的缆绳忽然莫名其妙地断了,是老封手疾眼快推开了他,否则几年前他就死了。老封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嫂子,你快走吧,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他忽然提醒二舅奶奶离开,“为什么?”二舅奶奶感到非常惊讶。
建筑公司白天和她谈的时候说了,关于谈谈赔偿的事情,不是公司赔偿她,而是她如何赔偿公司的损失。“别管那么多,他们是不会让你赔偿的,你尽管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吴仁好像很焦急。她一下子被搞懵了,公司为什么不会让她赔偿,她是个实在人,如果确实是自己老公的责任,她也愿意承担。“大兄弟,我刚来,还不怎么了解情况,只是听说是俺家老封抽烟时点燃了仓库,引发了大火。难道不是这样的吗,还有其他事情吗?”
“唉!嫂子,你就别问了,听我的快走,这里邪性着呢?我今晚连夜就走,你也快走。”老吴还是一个劲的催促她,至于什么原因却没有说。“大兄弟,我听老封提起过你,你是个好人,我不想老封死的不明不白的。”说着她哭了起来。“嫂子你别伤心,别哭,这事,这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吴仁很犹豫,话说的吞吞吐吐的。
这更引起了二舅奶奶的疑惑和焦虑,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大兄弟,在不弄清事情之前,我不会走,就是死,我也要弄清楚,我不能让俺老头子死的不明不白。”“唉——嫂子,我就给你说了吧,反正我也要走了,老封大哥可能是被人烧死的。”他低声说道。“你说什么?!”二舅奶奶一把抓住了他。“你,你别激动。别喊!”吴仁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又回转身来,低低地说道:“可能是被附近村上的村民防火烧死的。”他的话很低,低的几乎让人听不到。
但二舅奶奶听的分明,她不由地一阵眩晕,吴仁赶忙上前扶着她“嫂子,你知道这个工地是在建什么吗,是在建庙,不是道馆,也不是和尚庙,而是娘娘祠,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娘娘,反正是一个神仙吧。”他继续说道,“但从开始附近的村民就不同意,征地的时候就已经闹过很多次了,前不久负责施工的老板喊人打散了闹事的村民,听说有几个村民被打成了重伤。惊动了警察,但也没有把施工的老板怎么样,但这事情哪里这么容易了的,这次晚上的大火很奇怪,听说,听说公司好像拍下了村民防火的视频。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报警。”老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从这次大火之后,那些村民好像不敢再来闹事了。
二舅奶奶强忍着泪水,“我要去告他们,我要为我们家老封伸冤。”她忽然站起身坚定地说。“嫂子,别傻了,那天这里的火烧的很大,早就有其他人报警了,警察早就调查过了,而且定案了,就是像公司说的,是你们家老封抽烟引起的火灾。你去哪里告,你要告谁,你有证据吗?”老吴赶忙拉住了她,让她不要莽撞。
二舅奶奶毕竟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农村人,在她的观念了,有了人命案子,只要报了警,就会有警察给老百姓主持公道。但这事就这样定案了,她一时接受不了。“老嫂子听我句劝吧,快走,现在工地上每天都有人走,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们家老封不是第一个死在工地上的人,这个工地开工三年了,已经出现了三次工伤死亡,要不是你们家老封,估计去年我也死了,每次死了的人都没有落下全身,要么是被压成了肉泥,要么是砸成肉饼,家人来时都只能得到一个骨灰盒。”老吴说着心里一阵发毛。
“难道出了这么多事情,公家人不管?”二舅奶奶问道,“管了,定成工伤,该赔钱的赔钱,都处理了。”吴仁说道,“但这祠堂到现在还没有建起了,公司好像也不怎么着急,也满奇怪的。”吴仁站起身来要走,“老嫂子别在这里报警,快回去,如果你真想查明真想,就去你们当地找人帮你查吧,这里,这里没人会帮你的。对了,这个公司好像就是你们那里省城的。我走了,希望你也快点走。”说着他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二舅奶奶的房间,出门是时他东张西望地看了看,便消失在夜幕中。
那晚她怎么也睡不着,痛苦和苦闷的心情压抑着她,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连日的伤心让他极度疲倦,模模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好像有人来到了她的床前,房间里熄灭了灯,她只能看到一个黑影,那黑影很朦胧,“走吧。”那黑影在对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