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问他:“既然你们这间客栈一直生意惨淡,那梅大善人为何要将它盘下,还一直在里头亏钱?”对于一个生意人而言,岂能做那赔本的买卖来?这位梅大善人又不傻,是嫌自己钱太多了,没处花么?
做善举,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换而言之,他若当真是傻子,亦不会将生意做地这般大。要问为何知晓他的生意很大,并非开天眼所看,皆因,一个每年能花出万两银子做善事之人,他的收入,难道还能在万两以下么?
小二又是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梅大善人可是这世上的大好人,他做过许多善事。兴许,他是看我们这些伙计可怜吧!”
从不相信这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无缘无故的恨,亦不相信会有人没有任何私欲、全心全意为他人着想。这个梅林,倘若当真如同小二所言,那岂非还是凡人,分明是超脱于凡人之外的仙神。
凡人之所以为凡人,则是由于凡人有七情六欲,而一旦有七情六欲,便会产生利己的念头来,即所谓的自私,所谓的功利,所谓的目的性。
梅林究竟是个怎般的人,令人,有了几分好奇。
天宝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晴,多云。
等了两日,还是没有查到有关采花大盗的蛛丝马迹,亦是未曾发觉到妖魔鬼怪的蛛丝马迹。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窜着,外加偶然与华阳闲聊几句。
窜到一条小巷之际,瞧见里头有个妇人,手里拿着笤帚朝一位少女身上打去。
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被打之后,既不哭,亦不叫喊,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细细朝那少女端详,发觉她的五官长得十分标致,眉清目秀,标准的小家碧玉风范。
“丹儿啊,你这傻孩子!怎么光知道笑呢,怎么打你都笑,让为娘可怎么办呢?”妇人说着,捶胸顿足,嘤嘤哭泣起来,越哭,声音越大。
少女瞧见妇人哭泣的模样之后,仍是咯咯笑着,始终不曾停歇下来。
朝华阳示意了一眼,三两步走了过去,问道:“大娘,您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呢?”
那妇人听闻到外人的声音,停止了哭泣,缓缓抬起头来,疑惑道:“您两位是?”
正要作答,华阳抢先一步答道:“我是衙门里的捕头。”
“原来是捕头大人啊,求求您,赶快将那个采花贼给抓住吧,我闺女,就是被那畜生给害成这样的。”妇人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华阳立即将她拉了起来,“你先起来,有话,请慢慢说.方才的言语,能否说地详细一些?”
妇人便开始微微道来:“这是我闺女,小名唤作丹儿,她从小就乖巧懂事,模样又生地俊俏,这自打几年前开始,来上门提亲的人就不断,可我和她爹,都没有一个相中的。哎,早知道她会出这事,当时就是嫁给要饭的叫花子,也把她给嫁了。
我还是跟您说正事吧,这个月十五晚上,丹儿和往常一样早早睡了,我也就没留意,可谁知,等我第二日叫她起床时,发现她不在房中,后来把整个院子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她的人影。她爹跑到衙门报官,可衙门不理,说兴许是丹儿自己去哪玩去了,让我们回家等。可他们哪知,丹儿那孩子,平常,就是去隔壁家,都会告诉我和她爹一声的。
我和她爹又接着去找,等到太阳下山才回家,仍是没有找寻道丹儿的下落。谁知,刚回家不久,丹儿回来了。人是回来了,可衣衫有些不整,问她去了哪里,也说不上来,后来我们一问,她就哭。我这才感觉不对劲,细问过去才知道,原来丹儿不知被哪个挨千刀的给夺去了贞操。
我和她爹当时十分生气,可看丹儿一直在哭,我们老两口,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疼她爱她,把她当掌上明珠一般,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哪能舍得再问她。也想到前去报官,可怕这事被街坊领居们知道后,丹儿再也抬不起头做人,只能作罢。
谁料第二日,去丹儿房中,又发现她不见了人影。这次,她也是当晚回来的,回来时,神智就有些不太清醒,最后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了。那晚,我脱了丹儿的衣服给她洗澡,发现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是过来人,一看立马明白了,那畜生竟然把我女儿糟蹋到这种程度。那个畜生,他难道不是女人生出来的吗,他难道没有姐妹吗,为何要这么作践别人家的闺女呢?”妇人说到此处,早已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丹儿,仍是咧嘴笑着,仿佛并不知晓方才故事当中的主人公是她一般。
原本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如今,由于那畜生,全然给碎裂。
妇人并未说错,但凡犯下奸淫罪者,从十八层地狱悉数走一遭都不足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