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胡乐发了一个短信过来。
内容很言简意赅。
医院没有叫杨丽婷的医生,老胡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我感到心中一沉,心想事实情况竟然真的和苏郁猜测的一样,杨丽婷真的撒谎了。
苏郁说:“有没有可能她把谎言编造的太好,甚至连自己也骗过去了,所以你才找不到任何说谎的痕迹?”
我点头,苏郁说的话非常可能是对的。
可是按照这种逻辑来看,杨丽婷究竟是为了隐瞒什么事情,竟然不惜捏造了一段根本没发生过的故事来欺骗自己?
……
一天过去,杨丽婷终于又来了诊所。
“医生,我又做噩梦了。”她满脸憔悴的说道。
不用她说我也能看出来,因为杨丽婷的双眼罩着黑眼圈,而且比起前两天还要严重许多。
我隐隐感觉,如果再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可能杨丽婷的身体就要撑不住了。
我试探着问道:“你真的当过外科医生吗?”
杨丽婷一听这个问题顿时警惕起来,反问道:“你调查我?”
我略带歉意的说:“这是为了你的治疗,希望你能理解。”
她说:“我的确在江城医院当过外科医生,不过在那次医疗事故之后,医院为了保密就把我开除了。”
不得不承认,她的说法很严谨,也很合理。
可我还是有些怀疑。
因为她昨夜依旧在做噩梦,这间接说明医疗事故并不是导致噩梦的主要原因。
我问:“你还记得第一次做恶梦是什么时候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记得,我第一次做恶梦的时候,我居住的那栋楼突然发生了爆炸。”
我继续问:“然后呢?”
“那次如果我不是被惨叫声惊醒,恐怕早就烧死在那栋楼里了,从那之后我就搬到了市外新买的房子里。”
原来如此,在她身上还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
“搬家之后,你就开始不断做噩梦了,是吗?”
杨丽婷点头。
我继续问:“对了,你没有家人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没有,我一直是自己生活。”
这就有些蹊跷了,一个已经将近三十岁的女人,却一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这实在是不太可能。
我问:“你能仔细说一下发生火灾的那天吗?”
杨丽婷顿了顿,说道:“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结果突然听到了耳边响起了惨叫声。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那你的运气可真好。”我说道。
这时候,苏郁突然开口说:“就像是冥冥中有人在帮你一样。”
一听到这句话,杨丽婷忽然变得暴躁起来,愤怒的叫喊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的反应,又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苏郁,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种可能。
手术台,满脸是血的女孩子,还有她的歇斯底里。
如果说女孩子不是死于手术事故,那她代表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胡乐的玩笑话莫名其妙的回响在我的耳旁,他说:“那难道是你把谁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
杨丽婷,将近三十岁,单身。
我难以置信的问道:“堕胎?”
杨丽婷就像是一只被戳破的皮球,无力瘫倒在沙发上。
“发生火灾的那天,你梦见的是自己抛弃的婴儿,之后你突然醒来,幸免于难,就像是你的孩子在冥冥中救了你。”我轻声说着,杨丽婷不言不语。
“可你不愿意相信是那个被你抛弃的婴儿救了你,于是你编造了一场根本不存在的谎言,为自己的噩梦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谎言是不可能解释另一个谎言的。”
“杨丽婷,如果你真的觉得是你的孩子救了你,那你只能选择面对这份恩情,而不是通过编造谎言的方法试图抹杀她的存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丽婷已经泣不成声。
总的来讲,这是一次稀里糊涂的治疗。
杨丽婷隐瞒了许多东西,而且直到最后也没有对我的猜测做出明确表示。
比起治愈的人来,她更像是落荒而逃的犯人。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靠在椅背上,说道:“原来这世上自欺欺人的人,那么多。”
苏郁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或许你和我,也是这种人呢?”
那天夜里,杨丽婷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她说她的确骗了我,她不是医院的外科医生,而是院长的一个情妇。至于其他事情,就像我说的那样。
看完短信之后,我默默的点下了删除键。
无论如何,希望她能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心结,因为在这件事中,能够治好她的人,只有杨丽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