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激烈思想斗争,这天下午,实在憋不住对农转非的向往,她终于又拨通了陈松宝办公室里的电话,想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再说。
“喂,陈局长吗?你好,你听得出我是谁?”
陈松宝只愣了一下就反映过来,立刻惊喜地说:“你是高芬芬,我的天,你终于又打进电话来了。我以为你,哦,你有什么事吗?”
高芬芬轻声问:“现在,农转非政策有没有新的变化?”
陈松宝欣喜地说:“你还想农转非?”
“嗯。”高芬芬说,“我问问,有没有新的政策。”
“还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政策,不过,具体的实施细则有一些补充。”陈松宝突然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说,“现在想农转非的人越不越多,所以越来越难了。真的,芬芬,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话。另外,我听说,马上就要取消这种农转非政策了。你还不抓紧办,恐怕就来不及了。你和你女儿,就永远是农村户口了。”
“哦?是吗?”高芬芬心里不觉一紧,就更加迫切起来,声音不禁有些发嗲地说,“那陈局长,你能帮我这个忙吗?他现在已经是中级职称了。”
陈松宝柔声说:“芬芬,我上次不是都跟你说明白了吗?你想通了,就过来,我教你怎么一步步地办成这件事。想不通,我也没有办法。”
高芬芬心里又是一个发紧,他还是要我用身体交换啊,怎么办呢?她犹豫了一会,才唉息一声说:“好吧,我再想想,然后给你回话。”
挂了电话以后,高芬芬再度陷入了极度矛盾的思想斗争中。真正促使她不顾一切地去跟陈松宝进行交换的,是那天她到乡下去看女儿的遭遇。
这天下班后,她又想女儿了,就买了一些儿童食品骑车回去看她。她一走进妈妈的家,小佳佳就扑上来抱住她的脚,眼泪汪汪地说:“妈妈,佳佳要回家。”
她妈从里屋走出来说:“这孩子这陈子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成天哭着着要回家,劝都劝不住。”
佳佳已经四岁多了,听得懂大人的对话,她听了外婆的话后,就呜呜地哭诉起来:“街上的东东,还有毛毛,都欺负我,说我不是这里的人,叫我回去。”
高芬芬一听,想起她们的户口问题,不禁悲从心生,也湿了眼睛。她抱起女儿说:“佳佳,乖,妈妈过几天就把你接回家,啊,不哭,不哭。”自己竟然也泪流满面。
她妈看着她说:“怎么啦?你们闹矛盾了?”
“没有,他对我很好。”高芬芬抹着眼泪说,“还是为户口问题烦恼。”
她妈唬了她一眼说:“当初,你要是跟了干部人家,户口问题早解决了。”
高芬芬不吱声了。过了一会,街上一个邻居走进来,寒暄了几句,就对高芬芬说:“芬芬,你怎么不把你女儿弄到县城幼儿园里去?我看她一个人在这里,经常被街上那些小男孩欺负。”
高芬芬心里一阵刺痛。那个好心的中年女邻居又说:“我外甥女在县城上幼儿园,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就喜欢去了。她说那里条件不错,老师也好,既教他们唱歌跳舞,还教他们识字画画。”
高芬芬听了,心里越发难受,嘴上却还是逞强说:“等佳佳稍微再大一点,我们也送她去。”
从娘家回来后,她就决定瞒着丈夫,用自己的身子去交换农转非。她想农转非都快想疯了,再不把她们娘俩的户口转出来,她就觉得没脸见人,甚至都快没法活不下去了。这是一种失去理智十分危险的行为,可是她顾不上这些,前面就是有刀山火海,她也要往前闯。
一个人一旦钻进了一个牛角尖,就会变得疯狂而偏执。高芬芬现在被农转非这件事迷住了心窍,已经达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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