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轩没好气地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下海没有成功,现在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拿什么还你们?”
朱国民说:“你问那个阿姨借啊,我看她对你好的。给你通风报信,让你不要回来,对不对?”
李锦轩心里一动。阿姨确实不错,平时对他一直象亲戚一样客气,还关心他,照顾他。可借了拿什么还呢?我不能做对不起好心人的事啊。
但最后,他又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平安出去了,才能想办法挣钱还她。
犹豫了很长时间,他才鼓起勇气给阿姨打电话,十分难堪地说:“阿姨,我,我想。”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阿姨着急地说:“小李,这阵你在哪里啊?阿姨急死了,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啊?你有什么事,就说吧,阿姨能帮的,肯定帮你。”
他这才下着狠心说:“阿姨,我被他们绑架了,我,我想,请你帮个忙,借两千五百元钱给我,我还给他们。出来后,我想办法尽快还你。阿姨,请你相信我。”
“好的。”阿姨一口答应,还动情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将来也一定能成功的,阿姨相信你……可你以后,不要太老实,上人当了,啊?”
“谢谢阿姨。”李锦轩眼睛一热,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阿姨马上让在银行工作的儿子马军送了两千五百元钱过来。李锦轩写了一张借条给他,感激得不知说什么话好,只是在心里想,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
朱国民这帮骗子拿到钱,打了两辆出租车,开出宾馆,一会儿,就消失在街上的车流人海中。
转眼春节将至,李锦轩又焦急起来。
这些年的春节,一直是他最难过的日子。春节他必须回去看老娘。而每次回去,老娘最关心的是他的再婚之事。
他总是答应来年带给她看,却总是不兑现。今年他拍胸保证一定要领回去的,谁知依然是孤身一人。而且处境更糟,心头还添了几块伤疤,所以他今年不想回去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实在不想如此惨淡地回去见江东父老,亲朋好友啊。
更重要的是,两万元高利贷没法还,他无脸见二哥。他去问人要债,一分钱也没要到。欠债人说得理直气壮。可他从别人嘴里知道,他有的是钱,就是一分钱也不还给他。他想跟他拼命,可不是他的对手;想起诉他,暂时没有起诉费;有人要帮他请黑道搞他,他不想这样做。
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默默地受穷。这就是强者与弱者的区别,你必须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他不想回老家过年了,他现在身上所有的财产加在一起,还满一千元钱。来回路费要近二百元,这样即使一样东西不给娘买,出来也身无文分了,他怎么回去啊?
可是他好想老娘,更想女儿。这些年,他都是只有春节才回去看一看娘,三四天就悄悄出去了,没有机会见到她。春节里她都是在外公家过的,他不可能去那里看她。
临近年底,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喜气洋洋地做着过年的各种准备工作。而他却一个人关在房东家二楼的小房间里看书。
他已经买了一箱方便面,准备靠它度过春节。平时,他都是到外面吃客饭,有时也偶尔买些菜借房东的灶烧烧。春节里,那个安徽人开的小饭店要停业,其它的他吃不起,更不能在房东家烧,只有吃一新年的方便面了。
可是,到腊月廿九的下午,他听楼下电话铃响了,房东接听后喊:“李锦轩,你的电话。”
他知道是老家打来的,连忙开门下去接电话。其实,他的心里很矛盾,既怕他们打来,更怕他们不打来。
“五伯,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是他二哥的儿子小永打来的。
他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但想到自己口袋里没钱,还是讷讷地说,“我想,今年就,不回来了。”
小永说:“你不回来,一个人在上海干什么?快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团聚团聚。”
他犹豫着。
他二哥接过电话,声音响亮地说:“李锦轩,我们都等你哪,年三十夜一起去上个坟。干嘛不回来?一个人多冷清,快回来。高利贷的事,我们已经给你想办法处理了,回来吧。”
他的眼睛湿了:“好,那我就,回来吧。”
第二天是年三十夜。一早,他穿上那身平时不舍得穿的蓝色西装,拎了那只便宜的小包,先乘车到中兴路的长途汽车站,再踏上开往老家的汽车。到达老家的汽车站,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贴着鲜丽红的春联年画,呈现出一派浓郁的新年气氛。
他先去一个商店,在那里转着看着,想给老娘买些礼物。买什么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