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轩说:“尤总让我来收尾款。”
于是,他就彻底成了一个局外人,只负责收尾款,其它的事一概无权过问。
也没人来跟他说话,连侄子小永也很少与他交谈。他大哥早已被他们赶回去了。小唐更是把嘴唇涂得又厚又红,成天示威一般,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有时还旁若无人地跟冷兴华他们大声说笑,故意对他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他的一举一动,还被冷兴华他们严密监视住了。不管他走到哪里,总有人跟着他,怕他收了尾款逃跑。
可怜了他这个创始人,被尤兴宝一句话,就成了什么也不是的狗屎堆。
谁都知道,搞工程最难的是两关,一是承接关,一是收尾款关。做过工程的人都明白,不管什么工程,要找瑕疵的话,就是鲁班奖工程也能找到,所以业主一般都要挑来挑去找出些毛病,好赖最后一笔尾款。
正因为这个工作最辛苦,最困难,尤兴宝才又让他来做。做就做吧,李锦轩已经习惯默默无闻地啃硬骨头,不辞辛劳地干最苦的活。
他一到那里,就又埋头干了起来,真是艰苦卓绝啊,多少次跟人唇枪舌剑地交锋,多少次东奔西走,为业主不满意的地方找人来做修补工作,多少次跟个别赖钱的人差点打起来。
他也很自觉,每次出去要钱,不是叫上冷兴华,就是喊上矮财会,每一分钱,都当着他们的面收,收了就马上入账。
经过他两个多月的艰苦努力,尾款全部收完了。于是,他名正言顺地拿出与尤兴宝订的协议,要跟冷兴华和矮财会结账。
矮财会还是只笑不动,冷兴华看了看协议,两手一摊:“我们,哪哪有权,跟你结结账啊?”
李锦轩气得脸都歪了,真想说:“你这个没权,搞小妞就有权了?”
但他没有说,他发现了他与小唐的奸情后,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他知道说了也没用,也没兴致说。
他只得去找尤兴宝。但尤兴宝又耍起了无赖,不是躲他,就是倒打一耙地骂他,强词夺理地说他。
他一次次地去追,去求,求他看他在他也有老有小的面上,帮帮忙;求他看在他是一个没工作没收入的穷人身上,开开恩;求他看在他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份上,做做好事。求他哪怕象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他一点吃饭钱,可他无论怎么求,尤兴宝就是铁石心肠,一分钱也不给。
李锦轩身上只有几十元钱,再要不到钱,就没钱吃饭了。于是这天,他天不亮就起床上路,想赶在尤兴宝出去前堵住他。
还好,上午八点半,他走进尤兴宝的公司,尤兴宝还在办公室里。
李锦轩走走到他的董事长室门口,就激动地说:“尤总,今天,你无论如何帮帮忙,先给我付一点钱,我快没钱吃饭了。”
尤兴宝眼一瞪,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拎不清?啊?这个装潢公司把我害苦了,你知道吗?我投入的五十万元钱,一分钱都没收回来,你还要什么钱?”
他这是说的实话。李锦轩被架空后,公司就被冷兴华老黄他们捞的捞,蛀的蛀,嫖的嫖,偷懒的偷懒,工程质量差的差,返工的返工,赔钱的赔钱,打官司的打官司,搞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李锦轩虽然全力以赴接了这么多业务,但开销太大,收支刚好持平,根本没有赚到钱。
可这能怪我吗?这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李锦轩还是婉转地说:“尤总,我一开始就对你说,不能盲目买,你不听。”
尤兴宝吼道:“你是什么人,我要听你的?”
李锦轩还是温和地说:“现在造成这个局面,难道是我的责任吗?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凭人格和良心讲,我是尽到了努力的,是对得起你尤总的。况且我们有合同,这不是以前的中介协议,而是劳动雇用合同,国家都保护的,法律都支持的,你应该要信守合同,遵守诺言,把应该我的报酬给我。”
尤兴宝大声说:“好啊,那你去打官司好了,我等着。”
李锦轩真想站起来就走,跟他法庭上见。可他站不起来,他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哪里来的起诉费?他只能说哀求话:“尤总,你就帮帮忙吧,我也是人,也要生活啊,你总得让我活下去吧。”
“不要多说了。”尤兴宝不耐烦地说,“我现在没钱,你怎么说也没用,到年底再说。快走吧,我还有事。”说着,就匆匆关了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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