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子里反复搜索着这个能够借钱给他的人。【26nbsp;】
他尽管穷,但还有自尊心,总是怕开冷口。每开一次冷口,他就像被揭去一层脸皮似的,要难过好一阵子。
经过一遍遍过滤,他最终确定了五个人选。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一个个电话打过去,竟打一个,被回掉一个,当然都说得比较客气,也很委婉。
最有可能支持他的是季红琴,可他就穷死,也不会给她打的。我爱她,就不想在她面前丢脸,让她看不起他。
另外两个电话,他就不敢打了。电话里好开口,也好回绝。不如当面说效果好。要是再被回掉,他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认为把握最大的还是自己的学生孙洪兴。前几天,他已经与孙洪兴联系上了。
这天吃过中饭,他有意不给孙洪兴打电话,就穿上平时那身不舍得穿的西服,乘车直接赶了过去。
他觉得,就是不说其它事,光凭自己曾是他老师的面子,曾救过他的这个情份,这个口也不至于白开,只是多借点少借点的问题。
下海前,不要说借钱,就是问人去要钱,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这几年因为下海失败,他才变得脸皮厚口好开了。象讨债鬼一样,凡是亲戚朋友能够借的,他都借遍了。而且只借不还,弄得亲戚朋友见了他的影子就怕。
有人见他进门,还没等他坐稳,就开始一吹一唱地演没钱的双簧戏,封他的口。他也是个有血性的人,凡如这样对待他的人家,他就是饿死,也不会再去登门。
孙洪兴的新办公室租在浦东一幢高档的写字楼里。李锦轩乘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子,才摸到那里。乘电梯从十八层出来,他的心就一阵急跳,停住脚步,不敢往前走了。
你问学生去借钱,怎么有脸开口?他真想转身退回去,可腿却怎么也挪不动。他站在过道里,犹豫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孙洪兴的新办公室十分豪华,老板桌也非常气魄。高级毛毯,真皮沙发,进口壁纸,磨砂玻璃隔断,华丽的灯饰,高档的文件柜,简直可以跟尤兴宝的办公室比美了。
“哟,李老师。”正仰在太师椅里的孙洪兴见他进去,喜出望外,连忙站起来迎接,“今天,你怎么想到来看学生了?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用车去接您啊。”
孙洪兴的过分热情,让李锦轩越发感到不好意思。孙洪兴一口一个老师,又是倒茶,又是敬烟,也弄得他很不自然。
李锦轩有些尴尬地在沙发上坐下来,心里既感慨,又难过,真不知说些什么话好:“孙洪兴,你越搞越好了,本事不小啊。”
说得孙洪兴更加心花怒放:“当初在学校里,许多老师都看不起我,经常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训斥,罚站,想不到今天我孙洪兴……哈哈哈……”
孙洪兴突然大笑起来。
李锦轩的脸涨红了。
他记得一次语文课上,他在讲台上讲解《白杨礼赞》的主题思想,孙洪兴却在下面偷偷画女性的漫画,胸部画了两个**。他发现后,气得一把将那张漫画撕了。课后把他叫到办公室里,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批评了他一顿,还说了一句他至今都后悔的话:“你这样不认真读书,将来一定不会有出息的。”
尽管孙洪兴表现得那么亲热,那么客气,可李锦轩却总觉得与他之间仿佛隔着一座山。距离遥远,话不投机,根本无法说心里话。
“孙洪兴,你后来跟决姜兴山,林芙蓉他们联系过吗?”李锦轩想探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暂时还不能跟他联系。”孙洪兴说,“过一段时间,我会跟他联系的。这个家伙,我要跟斗一斗。”
李锦轩呆呆地想,为什么像尤兴宝,姜兴山,还有这个孙洪兴这些品行较差的人,就这么有实力呢?难道都是靠不择手段发财的吗?
李锦把他们散伙后,姜兴山请黑海小混混搞他,把他赶走,将倪丽红夺去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真的岂有此理!”孙洪兴听后,生气地在办公桌边转着说,“要是真这样的话,应该叫黑道上的人去教训教训他!妈的,这还了得?”
“是呀,我也很生气,可我暂时还斗不过他。”李锦轩脸上显出无奈的神情,“只有等以后我强大起来了,才能跟他去交涉。”
“什么时候,我帮你去探一下他。”孙洪兴义愤填膺,“探清情况,我们再采取措施。”
李锦轩笑了。
孙洪兴又侠义地说:“黑道上的朋友,我认识不少。李老师,到时,我出面让他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