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沐阳最初的两天一直呆着家里,像疯了一样打扫房间,努力地想把那儿恢复成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想找寻到曾经一家人在一起的味道。但是这房子里,散发出来那丝丝缕缕的霉味儿却让她感伤了。
回不去的从前!
永远都不可能再圆得了的梦想了!
可是她的要求真的一点儿都不高,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哪怕爸爸妈妈离婚了,各自再找新伴侣,只要他们生活得幸福,过得正常,她就满足了。
戴沐阳最恨的是她的父母,最爱的也是她的父母,在这种又恨又爱的情感里包含着对他们的心疼。人,何以把自己活成像他们这样,她想破了脑袋都不能理解。她不知道除了她,还有什么人愿意真心诚意地想要救赎他们,可是自己,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姑娘,对一个误入迷途的高官,和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官太太又能做些什么呢?
可是,作为连着他们血液的唯一的亲人,她又别无选择。
就算她真能把这里回复成十多年前的样子,在这间房子里,恐怕她等一辈子都等不到要等的人了。
戴沐阳决定主动现身了,那天她穿了一身阿迪,背着一个双肩包,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在市政府门前等着,没提前打电话,也不知道能候到市长大人的几率有多大。
看着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市政府的大门,出租车司机对头对她笑笑,“姑娘,你这是要上访吗?”
戴沐阳愣了一下,点点头,“嗯。”
“我劝你啊,还是省了这份心吧,这年头上访有啥用,去年八月化工厂破产了,成千上万的职工来这儿静坐,还有跑到火车站卧轨的呢,屁的作用都没起。”
“是吗?赵挺刚的厂长?”
“可不是,要说赵挺刚这个人点儿也真背,本来有他的市长姐夫撑腰,你安安分分地该怎么划拉就怎么划拉得了,偏跑去搞什么绑架,得,这下好了,把命搭进去了吧。”
跑车的司机一般都是话痨,戴沐阳尴尬地笑了笑,生怕对方知道她的身份似的,但是她也确实想知道大家是怎么看待她舅舅的死因的,“不是说病死的吗?”
“切,谁信呐!这里面保证有不少事儿!”
“什么事儿?”
司机刚想冲她白话,就看着马路对面有一对老头老太太,正冲他招手,“姑娘你看你下去等?大冷的天,老头老太太也怪可怜的。”
戴沐阳冲他笑笑,“好啊,谢谢你了!”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我用找了!”没等司机反映上来她已经下车了,她甚至有些矫情地想,把钱给祖国赚的感觉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