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症结其实就在于,乡党政主要领导为了体现自己的“政绩”,为了博得县领导的欢心,一味追求上缴更多的财政任务,而不顾自身实际承受能力。像甘河这样一个不过三万多人的偏远穷乡,一年比一年任务重,去年上交县财政竟高达210万元。这些钱从何来?乡里没有像样的企业,只能向各村摊派,而村又是穷村,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借债以图眼前过关,却留下严重的后患。裘满贵之所以会死,就是乡领导只管自己任期内完成上面的任务,或者说只管自己在上面邀功,而不顾下面的难处。
在村里开展的调查过程中,甚至有一位村民这样对马骏说,乡领导看到一些村借了不少债,“关系”用尽,“资源”用尽,继续借债已经很困难,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便干脆免其职务,“卸磨杀驴”,并默许、支持甚至怂勇“新官不理旧账”,以让“新官”集中精力完成新年度的任务。这名村民说过之后,叹了一口气,“也许乡干部也有苦衷,他们要对付上一级领导,所以啊,你也别一个劲问这问那,估计到头来你也一样。”
这最后一句话倒真的像点了马骏的死穴。马骏想,是啊,一级压一级,县里下达的任务我能不去完成吗?就算确实存在困难,可县里会说,你上一任都完成了,偏偏你就不完成,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人家是欠债抵任务,你有本事也去欠啊!
这就是现状。马骏知道,下面的这些干部,有谁不为自己的前途奔命,哪里会顾得上群众的利益,人民的利益?这样一想,马骏陷入空前的迷茫之中。前思后想,他找到了鲁卫侠,他说:“明年的财税任务,县里马上要下达了,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甘河的税费问题,按实际情况来算,就算明天不加码,我们连一半都完成不了,鲁书记是不是跟县里说说,把我乡的任务减一减?”
鲁卫侠又是一惊,他不解地看着马骏,心想你究竟是派来跟我做搭档还是拆我的台的?任务是你随便能减的吗?他淡淡地笑了笑,说:“别痴心妄想了,我刚干乡长的时候,跟上任尤书记也提过这个问题,你猜尤书记怎么说?他说,你要么老老实实地带着人去催税,要么就在家里看报纸拿工资,再提这样的话,你最好是把辞职申请交到我手里,等县里怪罪下来,我好交上去。”
这个鲁卫侠,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借上任书记斥责他的话,用在了马骏的头上,让马骏听了心里不是滋味,马骏说:“每一任领导都看重政绩,但政绩不能是虚的,更不能去损害老百姓的利益,因此我们应该实事求是地定下明年的财税任务。”鲁卫侠站了起来,推开窗户,把茶杯里的茶叶渣子倒了出去,回头说:“马乡长你在史县长的身边工作过,关系一定不差,你和史县长说说,估计能成。”
(更新很给力,情书却不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