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桦说:“湘兰同志,你说一下吧。”史湘兰点点头,她拿起面前的钢笔,轻轻地敲着桌子,说:“问题只有可能出在甘河乡的身上,有的人,总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总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不跟县里的大局保持一致不说,居然敢把这事告到省里去,用省里来压我们,逼我们拿钱出来帮他当救世主,真是岂有此理!”钢笔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劳立宽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掐,说:“到底是谁做的,现在说出来也不算迟,总有一天会让我们知道的,到时候一定要严肃处理。”冷云进说:“立宽同志,不要激动嘛,现在不是查这事的时候,最紧要的还是要想想怎么把省里的调查组应付过去,争取能有个好的结果,对不对?”劳立宽说:“冷书记的考虑很有道理,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找出来,不把他向省里通风报信的情况摸情楚,怎么好开展自查工作?”
“管维,你是甘河的书记,你说说,谁最有可能把这事捅到省里?”史湘兰问。管维说:“我还真不清楚这件事,春节过后一上班,我就组织班子成员开了个会,讨论全年的工作。会上,我记得是马骏同志提出了通村公路的问题,他说,如果通村公路不搞,到时蔬菜运输难,烂在田里对上面可不好交待。我听了这事,心里很着急。我是甘河的党委书记,我不操这个心谁操啊!只有硬着头皮向县委县政府求援,我知道县里有困难,也体谅县里的难处,现在,我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通过群众集资修路。至于把这事上报到省里这件事,我压根都没有想过。”
史湘兰把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马骏,她问:“管维说通村公路的事是你提出来的,对不对?”马骏点点头,说:“是这样的。”史湘兰说:“好啊,甘河乡快要翻天覆地了,通乡公路正在搞,节水高效农业整乡推进也在抓,钼矿项目马上就投产了,现在你又提出修通村公路,我看呐,不用两年的时间,甘河乡就要从泽西的‘西伯利亚’变成‘塞北江南’了。马骏同志,你的闯劲可真够大的啊。”
马骏知道史湘兰现在把自己作为了重点怀疑对象,他也搞不明白,这个到省里去告状的人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是管维,不大可能,管维还没有这个胆量,他在组织部浸淫这么多年,权衡得出轻重,他犯不着为了通村公路的事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不是他,又会是谁呢?马骏一时糊涂了。
“你说话啊!”史湘兰敲了敲桌子,怒视着马骏,马骏迎着史湘兰的目光,说:“谢谢史县长的夸奖。我要说的是,甘河乡的大好发展局面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在座的各位领导都为甘河的建设倾注了心血,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鼓励,我只是做了我份内的事情而已,再说了,钼矿项目可是您亲自抓的,管书记具体抓落实,我跟这块沾不上边。通村公路的事我只是从实际出发,在乡班子成员会上提出来了,至于管书记有怎样的考虑,我就不得而知了。”史湘兰冷笑了笑,心想,你少跟我猪鼻子插葱装象,这事除了你,没其它的人会做,减免税收、抵制钼矿,哪桩哪件不是你主导的,现在又搞什么修通村公路,真没想到,为了自己在群众挣威望,你居然干这种勾当。
严桦其实也在怀疑马骏,只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草草地下结论,总体来讲,他对马骏的印象还算不错,觉得马骏很像他年轻的时候。但是,如果他知道马骏就是幕后策划扳倒任大海的人,他绝对会放弃这种好印象的。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叫了两声,严桦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他想起了冷云进的一番提醒,打着圆场说:“好了,这个问题先放一边吧,当务之急,是如何写这份自查报告,如何想方设法把配套资金落实,大家都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