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婆说:“当年,范棱的父母,就是为了避免被人控制和利用,避免被人逼迫唤出千斤,唤出梦魇兽,所以双双逃亡,结果最终还是惨遭毒手,可怜襁褓中的婴儿连名字都没有,就与父母永别了。那修道的范隐山和半修道的羊舌扑约定,一人抚养一个,羊舌扑抚养了那女孩,范隐山将范棱养到了三岁,却不想让他再学道,所以让他的弟弟范枕天抚养,这些,我都知道。从这小子一踏进我家,我就知道,他是马语者的后代。作为范隐山的师妹,我是不会让你伤害这孩子的,就算拼了老命,我也要保护他!”
鱼俱象说:“凤婆,你疯了,就为了这小子,你要和我拼命?你我可都是穿梦人,按师门,也算是同门呢,你要和我拼命?”
凤婆说:“谁和你同门?你也配和我同门?我和范隐山是同门,我们都是学道之人!”
鱼俱象大笑着,说:“学道之人?怎么不说,你当年爱上那范隐山,学道不成,被赶出了师门,我说跟你是同门,是抬举你!”
凤婆大怒,不说话,双手在胸前各划了个圆圈,就朝鱼俱象奔了过去,她跑起来完全不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我还没弄清楚,凤婆就和鱼俱象打斗在了一起。姬桃着急地说:“奶奶!奶奶!你小心!”
说着,她就跟过去帮忙,我也跟了过去。但鱼俱象很快就跳开了,他说:“好男不跟女斗,而且,你还是个快死的老婆婆,就算赢了你,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说,你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明显你们以多欺少嘛!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走了!”
说话的瞬间,鱼俱象就不见了踪影。但同时,我的梦境,却变了。我不再在姬桃的家里,而在一个烟雾笼罩的荒僻之地,远处是一面波光潋滟的平湖。姬桃和凤婆都不见了,只有我孤零零地走在荒草之中。我正想喊姬桃的名字,那平湖上却远远地出现了一叶扁舟,舟中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划船,女的引吭高歌。我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走去,快到湖边时,那女的看见了我,停下唱歌,站起来,朝我招手,一边招手,一边喊:“范棱,快来,到舟上来!”
那女的,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很很和善,也很漂亮,而那划船的男的,也面带微笑,期待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就朝他们走去。走到岸边,舟还没划过来,那女的又招呼说:“马上就来了!范棱,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看他们面熟,但却不认识,便摇摇头。那女的说:“这孩子,连我们都不认识了!我是你亲妈,划船的是你亲爸,你咋连父母都不认识了?”
我“啊”了一声,心跳加速。我从没见过我的双亲,没想到,他们竟突然出现了。我非常激动,就要朝湖里去,那划船的男的鼓励我说:“快来!水不深,你涉水过来,我们一起划船,我们一起去游玩!”
我被说动了,便不顾一切地要朝湖里去。一双手及时地拉住了我,我回头一看,是凤婆,她严厉地说:“不能去!千万不能进水里去!”
我说:“没事!水不深!他们是我的父母,我要上船去!”
姬桃出现在了凤婆的身边,着急地说:“范棱,那都是幻象,是造出来的梦!那里有陷阱,进到湖里,你就出不来了!”
舟中的男女却一个劲地招呼我上去,非常热情,我不上去都不好意思,舟很快就到岸边了,但凤婆扯着我的胳膊,姬桃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去,我左右为难。凤婆突然说:“范棱,你见过你的父母没有?”
我摇摇头,凤婆说:“那就对了!你没见过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是你的父母?我们都在鬼脸鱼俱象造出的梦境之中,他在骗你!”
我隐隐约约地想起,之前,鱼俱象逃走了。我看见姬桃焦急的眼神,我的心告诉我,姬桃不会骗我,我知道,她喜欢我,她关心我的安危。我决定相信凤婆和姬桃,所以转身对舟上的人说:“我不上来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你们也不是我的父母,你们别骗我了!”
那舟上的男女听我说出那些话之后,脸色突然大变,身躯也变大了,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两头猛兽,两头非常巨大的猛兽,它们张着大嘴朝我扑来,我吓得赶紧后退。我听见姬桃说:“范棱别怕,那是幻象,是假梦!”
但猛兽已经冲向了我,我遽然后退,却发现身后就是悬崖,我没收住脚,身子一晃,从悬崖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