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沈流彦那边的情况要容易太多。一切结束,他还在米璐的校园中逛了很久,终于掐算着时间离开。
渐渐的,容越也有了些困意。
他将沈流彦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了些,自己也阖上眼睛。
机舱内的灯光不知何时昏暗了下来,飞机越过晨昏线,驶向千里之外的国度。
降落在江城时,同样是正午,十二点多出一点的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飞机,是客气又生疏的距离,偶尔有人说一句话,另一人做出简单的回应,仿佛他们仅仅是偶然遇见。
林青尚在休假中,但还是提前安排好了来接的司机。
沈流彦回过身看容越,唇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像是温柔的,又仿佛仅仅源于礼貌,在看一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可在镜片之后,他的眼神却微微闪动,透出些暖意:“容越,再见。”
容越看他,微微颔首,道:“下次再见。”
在飞机上睡了足够久,将时差调的差不多。算算时间,也已经有许久没有去看过外祖父母。
想到这里,沈流彦便开口,让司机开往何家老宅。
他并未提前与外祖父母说起,是以何白氏看到外孙时,面上就是藏不住的惊喜。沈流彦记在心中,有些淡淡的愧疚。
他依旧慢慢的陪何白氏说话,思绪却忍不住飘散。
自己的确变了很多,好在,似乎是在往好的方向。
刚出差回来,何崇与外孙交谈时,话题不免就偏往米国的市场。沈流彦一一道来,手中执着棋子,一如从前太多次与外祖父度过的下午。
何白氏在一边看着,面上带笑。
祖孙三人和乐融融,何崇再次感叹,外孙是真的成长了。
不知不觉,也从当初那个小小婴孩,到了而立之年。
想到这里,何崇的眉不由得拧了拧。他自然心知肚明,外孙这两年的工作量这么大,很有几分是为了逃避家中催婚。
可有不少老友都抱上曾孙,他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羡慕。
何白氏很快看出老伴的想法,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想了想,何白氏开口,道:“流彦,你最近有和再国外读书时候的同学们联系过吗?”
沈流彦原本注视着棋盘,听到这样的问句,便抬起头,转向何白氏的方向,回答:“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了。”
何白氏摇了摇头,很有些不满:“我看啊,容越也真是,单子那么多,怎么一个个都要来抢?”停了停,看着外孙的神情,她的声音低了些:“忙成这样,助理又是男的……流彦,你是真不打算结婚了吗?”
沈流彦有些无奈:“外婆,这件事,咱们不是两年前就有谈过。”
何白氏道:“小唐都怀孕了,慧佳,就是小唐的婆婆,最近每次见面都笑的……”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晚餐是何白氏特地嘱咐过厨房的,全是沈流彦喜欢的菜色。吃完这一顿,天色也晚了,何白氏又问沈流彦:“我看你也没有带什么,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了,不如就在这儿睡一晚?”
何家的老宅里,至今都保留着沈流彦少年时住过的房间。只是自他大学毕业出国以后,那房间就仅仅是让人定期打扫着,他几乎没再进过。上一次住,似乎还是四五年前的事情。
此刻何白氏再提起,未尝没有一层追忆女儿的念头在其中。
当年沈家振谋害女儿的事情闹出,何白氏曾翻着昔日的相册,对着年少时期女儿的照片,哭了许久。
照片中的女孩子还是最好年华的模样,眉眼如画。
大概是气氛实在太好的缘故,沈流彦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总归是难得有时间。
说是以前住过的地方,但太多年下来,里面早就没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好在沈流彦并不认床,便也算是好眠。只是在夜半时分,他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看了眼窗外一轮明月,复沉沉睡去。
意识陷入昏沉的那个瞬间,沈流彦倏忽想到,容越曾对他说:“你看今晚的月色。”
原来,已经过了这样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