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缓缓的燃烧着,却无法完全驱逐帐篷内里的寒意。
外面呼啸的被风,时不时将帐篷吹得微微晃动着,支撑帐篷的竹子发出低哑的声音,咯吱咯吱,闷闷的响动着。
“你来的时候,看桓大将军那边的灯可还亮着?”郗超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看着是暗的。”薛子承自嘲一笑,“桓大将军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犯愁?也只有咱们这样的人,才会庸人自扰罢了。”
“也对。”郗超也笑,摇了摇头。
夜风愈发凛冽,明日清晨便是集结之时。
整整半年的准备,胜败,在此一举。
“如果咱们输了……大将军的家底都被掏空了,到时候可就真的完了。”郗超微微发着呆,随手拿了茶盏,递到嘴边,才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滴冰冷的残余,落入嘴中,几乎激的他一个寒颤。
薛子承没有回答。
军营安静的,仿佛正在冬眠。
守夜的士兵们吹着寒风,时不时的将衣领立得更高,将身上的衣服缩的更紧。
偶尔有熟人路过,两人之间也不过点一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仿佛只要一张嘴,呼出了一口哈气,身体就会损失不少热量似的。
马靴踩在霜冻的土地上,硬邦邦的,发出沉闷地声音。
这声音闷闷地传递着,传到每一个夜不能寐之人的耳中。
桓温听着这些脚步声,一个人在黑夜里盯着头顶,仿佛想要将帐篷顶看穿一般,那双眼里几乎流露出凶猛的味道来。
他果然没有睡,只是不知道,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
……
夜风在山间往往显得更加凛冽,真正能够避风的地方并不多,尤其是这种深山老林当中,连个能够落脚的破庙都没有,实在不是冬季过夜的好地方。
咳嗽的声音传出来,在风中显得格外缥缈,虽然压抑着,闷闷的,却依旧让邢歌觉得刺耳异常。
邢歌的心紧了紧,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不敢生火,邢歌只能收集一些枯草落叶盖在身上,聊以慰藉罢了。
收集这些东西倒也不是为了自己,邢歌手上的动作倒也熟悉,这时候用衣衫的前襟兜着,往回走几步,盖到了谢小满的身上。
谢小满又咳了两声,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看他,感觉着落叶在自己身上簌簌落下,突然轻笑起来。
“你说,人要是死了,被人一点点用泥土埋葬,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谢小满冷不得一句话,吓了邢歌一跳。
“谢娘子,你别乱说话!你是修行之人,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呢!”好在如今是月色很淡的黑夜,邢歌苍白的面色并没有曝露出来。
谢小满闻言,倒是翻了个白眼:“谁想着死了?就是这么一说,你倒当真了。咳咳!”
谢小满揉了揉胸口,皱起眉头来。
“谢娘子,少说话罢!这夜熬过去,咱们转过山头去瞧瞧,我记着那边有几户农家,咱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弄到点吃的穿的。”邢歌道。
二人在山中躲了一天……准确的说,是谢小满躲了半天,剩下的时间,谢小满都在半昏半醒的状态里。
剑伤实在太重,即便是接连拍了好几道止血符,也依旧无法重新搭建好心脉。
止血符毕竟是初级符篆,效果基本上只有“止血”二字,对于谢小满这种伤势,作用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一阵大风吹来,将谢小满身上盖的那层落叶吹散了大半,呼呼啦啦的全都吹到了邢歌的身上。
邢歌打了个喷嚏。
“怎么不点火?”谢小满皱了皱眉头。
“怕把江将军的人引过来。”邢歌挠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