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寻念还是留在白暇的房间了。白暇脸上挂着笑,伸手摸了摸寻念的背脊,“摸到你了,滑溜溜的。”说完,就自顾自的笑开了。
身体终于不再透明的白暇,得了一种病,不睡觉的时候会笑个不停的病。
可入睡的时候,她又开始在瓷盘里煎熬,那天白日里出现的情况,日复一日的在夜里发生。而一天亮,她又似脱胎换骨般生龙活虎起来,面色红润,甚至在阳光下待的时间更久了,似乎更离人走近了一步。寻念常听白暇和自己这条鱼念,这是涅槃重生,是必经之痛。九思确是也寻不到其中的缘由,只好顺着白暇的话说,心里还是稍稍有些放心不下,让寻念好好盯着。
刚开始的几夜,一点异动都没有,寻念特别怕晚上,一入了夜,白暇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就一声一声的传过来,扎得她心疼。
夜渐渐深了,被安置在床榻上的木匣迟迟没有动静,寻念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期盼着今夜白暇许是不用受这罪了。她眯着眼打算睡上一觉,但门被缓慢的推开了,人影迈过门槛,进到屋里来了。
是时越。
寻念现在对时越太过熟悉了,光是听脚步声便能知晓是他。时越披着一个黑斗篷,帽子被他随手摘掉,他一只手挡着木桌上蜡烛的一边,点燃了灯芯。举步向屋内走了进去。
这天晚上的画面和很多天前晚上的画面重合起来,寻念心底微动,沉住气等待里面时越的动作。这时候,时越拿着木匣子一手掀开珠帘在木桌的灯旁边做好。
匕首和他滴到瓷盘里的血。
时越重复着那天晚上的一切,一句话没有的做完一切,把瓷盘收回到木匣里之后,时越冷着脸离开了。
莫不是这血能治好白暇的病?寻念贴近了盆子的边缘,心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可事情似乎远远没有她想得那样简单,木匣子上的纹路开始有流光,屋子被照得忽明忽暗,而这一次白暇的惨叫,一下一下的刺激着寻念的心脏。
这……到底是为什么?谁能告诉她。
***
“你尝尝这茶,还不错,有清香味儿。”白暇笑得开心,坐在屋子前的凉亭里,她把茶推到九思的面前,伸手示意。
九思看了一眼,拿起来抿了一口,随即放下,“你身体怎么样?”
“很好啊,有什么不好的。”白暇不以为意,觉得九思担心过度,“你看我现在,一点都不娇气,想做什么都可以,有什么身体不好的呢?”
“上次的那种情况有再次出现吗?”九思把话摆在明面上说了出来,他看见白暇明显脸上的笑容一滞。
她否认道,“没有啊,若是再来一次,我肯定早就已经死掉了。”
“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
“是,没有过。”白暇狠狠的摇头,她站起身来往凉亭外面眺望,突然问道,“九思,王宫外面是什么模样啊?”
“每个人瞧见的都不一样,就像你眼中的王宫不是我眼中的王宫一样。外面怎么样,还要你到外面去看,才知道。”
“你说话非要这么文绉绉不可吗?都要被你绕进去了。”白暇被九思弄笑了,道。
“你身体好了,以后就去看看。”
白暇抿了抿嘴,心中有无限的遐想,眼睛舒服的眯成小缝,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句,“嗯,快了。”
***
“我亲眼瞧见的,你可别不信我!”寻念气鼓鼓的咬了一口九思伸到盆里的手指头,但貌似没有什么效果,像给九思的手指挠痒痒一样。
“什么时候说不信你了?”九思好笑的在桌子旁边坐下。白暇现在每天都恨不得在外面待着,根本不想回这个憋人的房间,这可成全了九思和寻念,时常就能聚在一起,无聊的时候说说话。
“你没骗人,是白暇不肯说。”
“白暇傻吗?说了才能有机会治好啊。”寻念有点急,气得直冒火。白暇这人瞧着聪明伶俐,怎么关键的时候犯蠢呢。
“你说,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九思拿着手指继续逗盆子里红色的鲤鱼。
“她是真傻!不要命了还不是真傻吗!”寻念边躲手指边说道,说完吼了一句,“不要再戳了!你倒是想办法啊!”
“她都不愿意被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九思毫不在乎的说道。笑着又把手指插了进来,这次寻念的尾巴狠狠的抽了他的手指一下。
寻念在这一刻感觉到九思的不可理喻,为什么这么淡定的看着人的生死,分明可以拉上一把,想方设法也要拉一把啊,明明有能力。
她确是想要修成人形。九思说她无念,叫她去寻念,于是唤她寻念。寻的念无非是人的七情六欲,恩怨痴缠。
而这一天让她去寻这些真情的人,他在她面前狠狠的把真情抛下置之不理,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