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忍不住握紧了关氏的袖子，然后沉默地低下了头。

关氏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她看着唐月，目光里的欣喜几乎掩饰不住。

“后来，月儿你终于好了，会喊阿娘了，那一刻让阿娘觉得这些年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就算让阿娘那一会去死阿娘都心甘情愿”

“阿娘”唐月的眼角忍不住湿了，低着头，鸦羽似的睫毛不停颤动。

关氏看着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唐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关氏的目光很温柔，在昏暗的灯光下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月儿今年已经七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娘，你在说什么啊，”唐月擦了擦眼泪，心里不自觉地一阵阵酸涩，“我不是还有你么，月儿怎么能没有阿娘呢，”

她一下子扑到了关氏的怀里，将眼泪蹭干，仰起头冲关氏露出一个开心的笑，“阿娘，你不会离开月儿的，对吧？”

唐月弯着眼睛，脸上的梨涡看起来十分讨喜，但她的心里的惊恐害怕却不★，能掩饰，关氏的举动让她觉得很不安，总让她觉得要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关氏却没有回答唐月的话，只是目光却有些飘忽。

唐月更加害怕，摇了摇关氏的手，撒娇道。“阿娘，你说话啊，再不说月儿就要生气了。”

唐月佯装负气地别过头，心里却渐渐忐忑起来。

以往只要她这样子，关氏就一定会软声安慰她，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也没关系，关氏一定不会怪她，这一次也一定是。

唐月充满希翼的目光悄悄落在了关氏身上，却在关氏接下来的沉默里渐渐黯淡沉寂，她瘪嘴看着关氏。看起来似乎快要哭了。

“阿娘。你是不是不想要月儿了？”

窗外的雪停了，唐月的心却冷了。

唐月无法，心里的惊恐和害怕已经没有办法再假装不存在。

此刻屋里的烛火很暗，像是随时都要熄灭。

关氏的侧脸隐藏在一片阴影里。让唐月有些看不清。

过了一会。关氏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近乎嘶哑，很轻，似乎在压抑什么。“月儿。”

唐月听到关氏叫她，立马抬起头，佯装高兴地看着关氏，“阿娘！”

但眼底的泪光依然还在。

“月儿，还记得阿娘和你说过的心姨么？”

唐月的小手僵硬了一瞬，扬着笑意的小嘴也渐渐收起，她低着头，默默朝关氏点头，“月儿记得，记得心姨。”

关氏的似乎是极其不忍心地撇过了头，她将目光移到了窗外，那方向正是林子里无字碑地所在。

那里是顾宴心的安魂之处，是她的妹妹，是月儿的亲生母亲，现在那里还有一个人守着，在等着和亲生女儿团聚，她真的不该那么自私

“月儿，阿娘知道你一向懂事，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

关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话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七年了，她将这个秘密掩藏了七年，终于要告诉这个她最不想伤害的孩子了，当年的种种因缘，终究会影响到她，不管她身在何处，却始终逃不出这个漩涡。

唐月突然剧烈地摇起头，紧紧握着关氏的手，眼里的希翼伴随着泪水落下来，“阿娘，月儿不想听，不想停，月儿去找阿哥过来好不好，阿哥一定又跑去到处玩了，月儿去帮阿娘找他”

“月儿！”

关氏的目光陡然严厉起来，她看着唐月，目光复杂到了极致，“阿娘教过你要逃避问题吗？”

唐月看着她，怔怔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