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抬头向上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长乐公主略有些哀伤的脸。
潜台词是什么?
目光再转,丹凤公主一脸的惊愕,与金童对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是想要为金童说几句圆场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再看,被请来凑数的陆秀坐在上首的边上,以手支颐,略略有些摇头晃脑,却是满不在乎的神色。
在乎什么?当然不在乎,他的手下只是一介武夫,被文人戏弄了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是传出去连趣闻都算不上,甚至外面还会有人说文会上有人欺负白丁。
忽然一句话于脑海中再现:“两位公主殿下的文会,多的是名人雅士,相公不会说就不开口罢了,真有人找到你,相公也就认输罢了,左右是个武将,他们还能苦苦相逼?没得辱没自己身份。”
连自己老婆都知道自己不如对方甚多,却唯独自己放不下,非要这个面子?
在这个窃窃私语却无人发言的冷场大殿上,忽然金童哈哈大笑,站起身来。
“嗯?”众人不禁都有些意外,这货不按剧本来,要搞什么鬼?
金童站起来,七拐八拐的走到中间空地上,长袍一撩露出裤腿,做出个儒服武人的样子,面对着发言那人道:“兄台教训的好,金诚受教了。”说完深施一礼,再道:“敢问兄台名讳。”
那人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起身回礼,只是以坐姿抱拳道:“鄙人赵郡李叔文,不敢赐教,唯望兄台以礼相待,万勿扰了文会气氛。”只报姓和字,却不报名,十分的不客气,并且话里意思还是让他赶紧走。
金童笑道:“在下一介武夫,今日忝为文会宾客,虽大字不识两千,但也知些微末礼节,适才好像有人招呼在下,不知是谁?”
李叔文身边一人依样画葫芦,坐姿抱拳道:“鄙人博陵崔允阳,之前听闻丹凤殿下说起前日的遭遇,忽然想起那日有名武将今日也在座,不禁有些好奇,因此想请金兄一见,却不知金兄并不适应文会气氛,早早睡着了,却是鄙人唐突。”
金童哈哈一笑,道:“文会的气氛么,依在下看也不过如此了,众人不识仙道,个个闭门造车,却聚在此地聊发一家之言,怎能有趣?”
见有人要勃然反驳,金童急忙道:“且请诸位高士听某说完。某自化外之地归来,是华夏仙长带挈,这位仙长是谁呢?乃是蜀中蜀山派真人玄心子,他去西域游历,听说有一少年乃华夏人士,写得一篇能看不能读的怪异文章,于是找某,某与他打赌,因某质弱无法回华夏寻祖,他若输了,须带我飞回来,这位仙长应允,于是看某文章,看完之后只好认输,带某归来,此其一。仙长带某回归中原,却是先到蜀中,某要回北方来,仙长劝某云:汝祖上数百年以来,早已散佚不知下落,何不留在峨眉、青城,以汝资质虽然不能修行,但好好练一练武功,等七老八十了也能做个剑侠,岂不逍遥自在?某对其云:日日见你们飞天遁地的逍遥自在,你们却不知道真正的逍遥洒脱为何物,随你们修行有何趣味?仙长问某为何逍遥洒脱,某说看遍世上万物,不可不识真我,仙人本是凡人修来,某作一首凡人的诗歌,若是你们仙人能有佳句可超越于某,某便随你修行。仙长受不得激,又看某诗,看完之后长叹,遂将某送到玉门关外,随某自由而行,此其二。今日在座都是高士,某一介武夫,承蒙仙人青眼,也见识过刹那飞渡几十万里的风采,所依仗不过是一诗一文而已,今日既然是文会,光是清谈玄学也没什么,不如某就把这一诗一文在诸位高士现一现眼,以博诸位一笑。”
这番半文半白的话刚出口,立刻不下数十声冷哼响起,夹杂着一片怒喝:“小子无礼!”“小子狂妄!”“小子不识天下英杰!”“小子满口胡言!”
这时候陆秀在上首哈哈大笑:“惹诸位友人见笑,陆某麾下这晚辈后进,虽然素知他惫懒,却不知惫懒到今日程度。守义啊,你也该知道点进退,文会上打瞌睡你也做得出来,被长辈批评两句还敢发脾气已是大过,更不该发此狂言啊!他人不知倒还罢了,难道连陆某都想戏耍?还不向诸位长辈道歉,赶紧回去整顿你的军务,今日你虽蒙两位殿下赏识邀请,但此地本也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金童十分配合的施礼,呵呵笑了几声,作势欲借圆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