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赵猛赶到现场时，空气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腐肉味。

赵猛用纸巾捂住鼻子，看一眼早就赶到现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顾常胜，随口招呼道：“老顾，现在什么情况？这车，是你弟弟的车么？”

顾常胜的嘴唇已经被他咬破了，他最后看一眼自己弟弟的汽车，与汽车窗户上飞溅的血肉沫子，强行吞咽一口后，点了点头。

赵猛随手挥退身边的其他警员，走到顾常胜身边，小声说道：“能确定车里的，是……是那谁么？”

顾常胜摇了摇头，沉默一会，摸出一只手机，是他自己的手机。然后，他翻开手机短讯，递给赵猛，说道：“短讯，我也收到了，老赵，是不是，我也会像这样，不清不楚的死掉？还碎成一滩肉沫子？”

赵猛看一眼死亡短讯，是个陌生的号码，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像催命的诅咒：“明早十点，第二十九人。”

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赵猛将手机还给顾常胜，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一看就知道，车里的那滩碎肉，是牙仙啃食又拉出来的，和之前二十起碎尸案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碎肉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

可是，他怎么能告诉顾常胜这个普通人，掉落在地的牙齿，就是杀死他弟弟的凶手呢？

“呼……老顾，别胡思乱想，车里的指不定是谁呢，你联系过你家常利么？”

顾常胜摇摇头，语调里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联系不上，手机就在现成，里面也有这条短讯。老赵，你可能没抓住重点，第二十九人，顾常利手机上的那条短讯，写的是，第二十五人。”

停顿一下，顾常胜看一眼赵猛，死寂的眼睛里挤出质询的亮光，“若我没记错，今天是那份名单上，第二十一人吧？顾常利是第二十五，这中间呢？还有三个人，是谁？在哪儿？”

赵猛头皮微微一麻，在看一眼血肉模糊的汽车玻璃，冷不丁弯下腰，朝汽车底下看去。

果然，汽车底下有一滩已经凝固起来的肉泥，赵猛知道，这是牙仙，将顾常利啃成肉沫后，顺势啃穿了汽车地盘，导致肉浆状态的顾常利顺着牙仙啃出的那个洞，流到了地上。

“这次的牙仙极度不稳定，发生了未知的变异，物理层面化学层面的剧烈刺激，就能催熟牙仙。”

脑子里闪过宋世明之前在电话里说过的话，赵猛已经基本还原出顾常利的死因，肯定是有人，将孕育着牙仙的牙齿，喂进顾常利嘴里，通过胃酸的刺激，催熟牙仙，又编造一条死亡短讯，发到顾常利的手机上。

轻轻闭上眼睛，赵猛起身再看一眼顾常胜，掏出手机拨通宋世明的电话，“喂？宋世明？”

“……”

“你昨晚给我说，郑姐要见的那个，谁来着？对对对，你们说那个人，是控局者？她控的什么局？”

“……”

“嗯，行，我知道了。你先忙吧！对了，那东西，你收集的时候，仔细一点，别出什么纰漏。”

挂断电话，赵猛深吸一口气，看着顾常利质询的眼神，说道：“短信，是一个叫楚孟云的女警发的，据我所知，老顾，你有意要这楚孟云嫁入你家，当你弟媳妇？是不是？”

顾常胜脚下微微踉跄，艰难的摸出手机，翻找到楚孟云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后，关机。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想跟我家常利谈，好聚好散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猛冷笑一声，摇头说道：“人家攀上高枝了，马上就不一样了，哼，控局者？如此说来，这楚孟云，颠倒是非，要把死亡短讯做成铁证，目的是瞄准了自己的同事？”

顾常胜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踉踉跄跄的走到自己弟弟的汽车跟前，想要伸手摸一摸，却不知道该摸哪里。钻进鼻孔都是腥臭的腐肉味，车厢里飞射四溅的血肉，这要多么残忍的手段，才能做到啊！

赵猛拍了拍顾常胜的肩膀，最后说道：“节哀吧，老顾，至于你手上那条短讯，别放在心上，咱们都知道，只有那份名单，是真的，短信是假的。”

“是么？”顾常胜惨笑一声，又把手机摸出来，翻啊翻的，竟翻出了微博：“老赵，已经传开了，想要谁死，就给谁发死亡短讯。”

“我之前问你，我弟弟是第二十五人，中间还有三人是谁，在哪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此庞大的网民基数，将这么个死亡短讯，当成游戏来玩。可是，就恰巧有那么几个身份地位比较特殊的人，收到死亡短讯后，像我弟弟这样，死成一滩肉泥，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