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传的话没错,果然第二日杜家就带着人上门来了,不过宫留玉存了促狭心思要挤兑他们,只收下了礼,连人都没让进门就给打发了回去。
杜家本来也没存着一次就能见到正主的心思,便又投了好几次帖子,奉上成箱的厚礼,宫留玉见磨的差不多了,便准了人上门拜见。
杜薇坐在花厅里等人,远远看去,浩浩荡荡地一行人走了过来,她不由得微有诧异,和着杜钟维竟把一家子人都带来了。她端坐在花厅里,等人都来齐了才不急不慢地起了身:“二老爷和二夫人来了,我求了殿下好几天,他才同意放你们进来和我一叙,我这里可盼着你们呢。”
要是盼着人来,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杜二夫人鼻子一哼就像发火,杜钟维极有眼色地拦住她,作出一副慈蔼的样子叹息道:“一别数年不见,我们都以为你死在了官道上,心里愧疚难过的很,我和夫人日日都辗转反侧,一回京听说你现在在殿下府上当差,心里记挂得紧,便急忙赶了来看你,现在见着你人没事儿,我们也就放心了。”
他说着就等了杜二夫人一眼,后者神情尴尬,用绢子捂着眼干嚎道:“当时都是我治家不严,这才让那起子黑心肝又贪财的下人把你卖了去,都是干娘的错,你要怨就怨我吧!”
当初杜老太爷怕杜家二房人对她照顾不尽心,便逼着杜家老二两口子认了她做干女儿,可惜也没甚用处。杜薇心里一嗤,当初就是她亲自下的令把她卖给牙子,如今倒好,她倒是一推二五六,反正多年前的事儿了也没法子查。
她一转身坐下,慢悠悠地道:“是吗?我记得当初拿我出去的家人口口声声说是奉了二夫人的命,如今是我听错了不成?”
杜二夫人缺乏急变,一时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倒是她身后的杜盈上前几步,握了杜薇的手娇俏道:“妹妹说的哪里话?你在我们家便如亲生的闺女一般,比我都是不差的,娘如何舍得卖你?必是那些下人害怕事发,拿了娘来做幌子。”
杜薇看她一眼,要说杜盈跟她也是老对头了,当初她娘把她送到李家怕她过得不好,也是给了许多银钱布匹钗环这些东西,后来杜盈看上哪个,便会跑到杜二夫人跟前哭一场,她就命了人来强拿。
她只看着杜盈不说话,杜盈却十分自来熟地摸着她的额发,巧笑道:“妹妹长高了不少,人也更漂亮了。”
她话里虽夸赞,心里却不由得暗嫉,方才她离远了看杜薇穿的素净,还以为她不得宠,没想到近看了才知道,她身上的首饰不多,却件件都堪称价值连城,头上簪着羊脂玉如意长簪,温润通透,衣服也是上好的刺绣妆花裙,别的不说,就她腰间用来当搭扣的蓝宝石,鸽子卵大小,这便比得上她全身上下加起来了。
杜薇退了几步,转脸问道:“前几日姨娘已经给我递过话儿说老爷夫人要见我,只是姨娘有些事儿毕竟不方便说,那我斗胆问一句,若只是想见我的话,两位也没必要这么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才让您二位这般赶紧呢?”
杜钟维见她爽利,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儿,然后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几个月前巴蜀地震你也是知道的,百姓们遭了灾,我瞧着也是心急,救援的又迟迟不到,我为着百姓着想,便干脆自己上京求援,没想到被有心人参奏了一本,说我玩忽职守,擅自离任,不顾百姓的死活,我也是冤枉的很...哎!世道不公啊!”
杜薇见他一副心怀苍生的样子不由得一哂,若不是知道他内里是个什么货色,她只怕都要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骗了过去。不过她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信了的样子,诧异道:“既然二老爷要上京为民请命,自己一个人上路岂不便宜,作甚要拖家带口的,还带了那么些财物细软?”
杜钟维面色一僵,不自在地咳了声道:“我怕路上有个闪失...这才多备了些东西人手。”
杜薇唔了声,面上做出一副恍然地样子:“原来如此,老爷真是爱民如子,事事儿都想的周全。”她又蹙着眉不解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杜二夫人性子急,也看不出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便上前几步挑明了道:“怎么跟你没关系?你伺候的主子九殿下,他如今在吏部任着职,又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要他肯帮你养父说上几句话,咱们还用怕什么参奏?”
杜薇故作了为难之色:“夫人这可是让我难做了,我这等身份,哪有资格置喙朝堂上的事儿,恐怕殿下会恼。再说了,我到底是后院内宅的人,别说是我了,就是未来的皇子妃,只怕也不能开口干涉殿下的公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