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奉侯爷之命在此招呼大伦，这月余来招待不周多有怠慢，还望大伦恕罪。”东方朔站在关楼之上远远的喊道，语气谦逊有礼。

“你说什么？霍光不在此地？”都松若赞神色巨变，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明显起来。

东方朔看着都松若赞的神色变化，便加紧说道：“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大伦远道而来，侯爷自然要送你一份大礼。大伦应该已经发现，草原上很久没有牛羊送来了吧？”

最后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都松若赞一手紧紧的勒着马绳，一手紧握成拳头。他现在如何还不明白，自始至终霍光都没有在这里，而是去往了羌人的草原，以霍光屠夫之名都松若赞已经不敢去想象自己身后的草原变成了什么样。

一瞬间怒火占据了理智，都松若赞第一次毫不犹豫的下达了一个不计后果的命令：“杀......给我杀到长安城，我要整个长安城的人来陪葬.....”

都松若赞的命令一下，羌人大军在次如决堤的洪水冲入陇坻关内。这一次莽布罗支一马当先，当越过陇坻关后，便遇到了已经严阵以待的汉军。

一万对九万，这其实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即便汉军早就有所准备和布置，却仍旧无法弥补人数上的巨大差距。一道道汉军防线被攻破，越来越多的汉军阵亡，不到一个时辰，原本一万两千多人的汉军已经不足三千了。

“放火吧......希望能再拖些日子。”东方朔没有参加战斗，依旧立在关楼上，看着后方的战斗。

关楼上位置极高，能够看到整个战场。如今羌人已经将汉军布置在谷口的防线全部摧毁。随着东方朔的命令下达，那布满薪柴的山谷很快便燃起了烈火。

山谷树木繁多，加上汉军早就堆放了柴火，这大火一下便布满了整个山谷，仿佛天空都被烧的通红。而大火一起，前往关中的必经之路就暂时被大火阻断，羌人大军一时间也只能隔岸观火，无法越过火海半步。

用大火阻断通道，这个办法虽然有效，但终究时间不会太久。待大火熄灭羌人便能继续行军。只是东方朔确实没有任何办法了，这已经是他最后拖延时间的手段了。

当大火燃起的时候，东方朔已经悄悄的离开了。在火海之后东方朔带着仅剩的三千余人，开始布置着最后一道防线，这里也将是他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地方。

陇坻关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即便几十里外也能看到那明显的天象。当杜延年带着两万青壮快要到达陇坻关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切。

羌人在等待大火熄灭的时候，都松若赞也开始恢复了理智。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太过谨慎了，陇坻关不过万余人，竟然让他在此白白浪费了一月有余。而现在后方情况不明，多半凶多吉少的情况下，他都不知道是该撤兵好，还是真的攻向长安城。

当都松若赞在等待大火熄灭的时候，滇国派出传达羌王城破灭仓央良原伏诛消息的飞骑终于抵达了长安，而后这一消息以更快的速度送往漠北和大汉各地。几乎在同一时间都松若赞也终于收到草原被入侵，并且瘟疫肆虐的消息。

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都松若赞双眼一黑竟然晕死了过去，仓央良原被杀，加上草原的巨变让都松若赞知道，自己一生的心血都完了，怒极攻心之下便不醒人事。

“撤军.....撤军......”莽布罗支无奈下令，虽然他还没有倒下，不过仓央良原的噩耗让莽布罗支也失了魂一般，而且他知道，失去了草原后方的他们，就如同离开了狼群的孤狼，虽然凶悍但最终难逃一死。即便他有心再战，这几万羌人心中忧虑草原，已经无心再战了！

那仿佛接天连地的大火，让羌人东进的脚步成为了历史，原本士气高昂的羌人大军，如打了败仗一般匆匆向草原赶回去。

当都松若赞在次回到熟悉的草原时，入眼便是满地的牛羊尸体，这些尸体大多已经腐烂，一团团的蚊蝇飞舞，腐烂尸体发出的恶臭弥漫在整个草原......

越往深处这在情况越发严重，甚至越来越多的羌人尸体也开始出现，原本羌人们赖以生存的草原已经变成一片炼狱，成为人畜无法生存的绝域。

“现在怎么办......完了彻底完了.......”莽布罗支无助的看着这一切。这次他们带走了十万羌人青壮，如今回来的依然有七八万人，但是这支全是男子的军队是根本无法繁衍生息的，而且如今草原已经无法再生存了。

“去雪域吧.....哪里还有一线生机......那些幸存的族人肯定也往雪域迁徙了.....”都松若赞不知是受到打击后心力交瘁还是感染了瘟疫，整个人变得虚弱无比，额头汗如雨下脸色苍白，他已经趴在了马背上，为这些羌人做出了最后一个决定。

雪域飞鸟难渡人畜难存，除了一些极为耐寒的动物和植物，这里几乎算得上不毛之地了。不过也正是如此严酷的条件和极其稀薄的空气与极低的气温，使得瘟疫也无法继续扩散。数百万羌人向着雪域高原迁徙，这是一条求生之路，一条由尸骨堆积而成的道路，向雪域高原迁徙的过程，大量的羌人死亡，甚至超过了瘟疫死亡的人数。

这些为了求生的羌人，除了那求生的意志外，唯一剩下的就是不断的诅咒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霍光。

似乎天无绝人之路，雪域高原之上虽然条件苦寒，但也有一些勉强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不过在失去了仓央良原领导下的羌人，在不断迁徙过程中又一次分裂成了大小不等的诸多部落势力。最后这些势力为了在雪域高原上争夺生存资源，内部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兼并与征战。

这一段剧情本来有很多内容要写，不过为了早些进入全书的重头戏，节奏就稍微有些快。后期我会以番外的形式将这些内容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