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比起文秀等人的有条不紊,王府之中的杨勇和唐凯等人就都显得慌乱多了。潞安王和于百之害怕文必正继续趁着夜色混进王府生事,因此要求杨勇和唐凯严加提防。对于众侍卫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清晨,初升的朝阳唤醒的沉睡中的洛阳城,街道上渐渐人来人往,一派生机。
“咚咚咚”,县衙门口,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鼓声,将整个县衙从沉寂中惊醒。
洛阳知县张协也被着急急的鼓声催促着结束了一晚上的美梦,他急急忙忙地不等穿戴整齐,便出门来询问衙役,外面究竟是何人击鼓。
小衙役清脆地回禀道:“大人,是巡按夫人白氏!”
张协眨了眨小眼睛,入坠云雾一般,他狠狠在小衙役的头上一拍,口中责怪道:“你小子也没睡醒吧?”
“哎呦!”那小衙役一抱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张协,委屈地言道:“大人啊,真的是巡按夫人啊,还有巡按的儿子文小宝和文府老管家同行呢。”
张协这才相信了那小衙役的话,嘴角一歪,挤出一个冷笑,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奇了,巡按夫人跑到我这个县衙击鼓鸣冤?”
那小衙役见张协脸上显出几分为难,大着胆子试探道:“大人,那要不我把巡按夫人请进后宅,咱就别升堂了吧?”
张协一边琢磨一边心不在焉地微微颔首,不一会儿又摇头不止,弄得那小衙役一头雾水。
终于,张协眼珠一转,醒悟了过来,撇着嘴骂道:“放屁,去去去,赶紧升堂!”
那小衙役一缩脖子,舌头吐出老长,这才应答一声,下去准备了。而张协整理整理官袍,心惊胆战地来到了堂上。
“啪!”惊堂木一响,公堂之上,一股让人窒息的威严之气顿起。张协端坐堂上,命人将击鼓的白氏三人带上来。
白玉娇虽为巡按夫人,以前却从未来过公堂这种地方,今日第一次走进县衙大堂,不禁心中略带几分畏惧,低垂下眼帘,紧紧拉住小宝的手,生怕一松开自己的儿子便会消失掉似的。而身旁的文小宝不过六岁,来到这样严肃的地方自然也是有些害怕的,他蜷缩这身子,紧紧靠在娘亲的腿边,只是这点恐惧并没有吞噬小孩子天生的好奇心,小宝依然转动溜圆的小眼珠偷偷地四下里观望着。
三人之中,只有段天广一脸的坦然,丝毫不见半点抵触,跟随在白玉娇身后,手抚满胸须髯,镇定自若。
白玉娇三人跪拜参见知县大人之后,张协便客气地让他们起身,并赐座,笑容可掬地询问白氏有何冤情。
白玉娇稳稳坐下,这才觉得一颗心像是踏踏实实落回了胸膛,她抬起玉腕整理一下额头散落的秀发,借机偷眼瞟了一下堂上的张协,只见这位知县大人本就相貌不佳,却硬生生地摆出一副笑脸,加深了满脸的皱纹不说,还让玉娇感觉自己若是多看上这位知县大人一眼便浑身的不自在。
“咳咳咳……”白玉娇清了清嗓子,嘴角不自然地上扬了一下,算是好歹微笑了一下,朱唇颤抖着言道:“呃,启禀张大人,白氏要状告那王府师爷于百之!”
“啊?”张协一听,惊得“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张大了嘴,半天才收了回去,心中不禁暗自叫苦:文必正啊文必正,你这分明是在给本官出难题呀。
他上下打量了着白玉娇,从她闪烁的眼神和微微抖动的朱唇中品出一丝慌乱心虚,不禁又低头琢磨了起来:这巡按夫人若是果真对于师爷有所不满,大可直接到潞安王府兴师问罪,何苦非要到本官这里告状呢?难道是那白氏发觉了于百之真有触犯律条之处?那可就当真惹下了大麻烦,我若是判了于百之,那便是得罪了潞安王;可我若是徇情枉法,却又被那巡按逮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呀?
就在张协发愁犯难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一脸慌张的白玉娇,倒有些怜惜这位心怀忐忑的巡按夫人,毕竟人家一个女流之辈来到公堂这等地方,畏惧胆怯那是在所难免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暗想,还是恪尽职守吧,思虑过多也是无用啊。于是张协轻声问道:“既然文夫人状告于百之,那可有状纸呈上呀?”
堂下,段天广一听这话,赶忙从怀中掏出状纸,双手捧过头顶,恭敬地答道:“大人,状纸在此!”
张协命人取了过来,展开细细一看,却又一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