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也注意到门帘的晃动,缓步走到门口,挑起帘子,果然瞧见桃桂正急急的往旁边闪躲着,她也不多言,遂转身去了隔壁耳房佯装去拿别的东西。
桃桂却不敢再在门边晃悠了,挪到院里去干别的活。
陈旺家的接着磕头,“奴婢一家感念王妃世子妃的大恩大德。”
的确是个老实的,不会说那些讨好人的话来。
黎言裳微微的叹了口气,“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能救人一命也是幸事,在这个世上,好好活着亦是不易。我并不是要你们回报的,只是觉得能活着总比死了强。”
陈旺家的微微一愣,以往哪个主子不是施点恩惠便索要百倍回报,这位世子妃竟是这样淡然,都说她现如今活着不如死了好,她竟是这么艰难也要活下去,而且还要好好的活着。
黎言裳摆了摆手,“行了,你们的感谢我接受了,回去好好干活吧,这才是份内的事。”
陈旺家的不敢多说,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方才低着头走出门去。
这一日,晋王府里人心惶惶,个个心惊胆颤,唯恐一不小心惹怒了晋王妃,那些守在二门及外院的更是不敢懈怠,但凡有外面的消息传进来,他们都恨不得长了翅膀报到王妃跟前去。
到了傍晚终于有消息传进来,皇上派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去给樊家二爷瞧病,幸好只是些外伤,性命无碍。
又有消息传来,皇上大发雷霆,扣了宇文恒渊在书院里头抄孝经。
消息一波一波的传进来,却并无宇文晔的消息。
黎言裳虽面色镇静淡然,心里却在不住思量,按理说宇文晔充其量是个纵弟行凶的罪名,竟是没了声息,着实奇怪。
可明日是宇文晔成亲的日子,为了皇室颜面,皇上也定不会不放他回来,更何况还有一个向来疼爱他的皇后姨母。
所以黎言裳并不担心,让她颇有些头疼的是明日的喜宴。
她微皱眉角,吩咐宝瓶,“你去英平郡王妃那里讨一份明日喜宴的人名单子来,就说我素日不喜宴会,各家夫人小姐都不认识,莫要给王府丢了脸。”
宝瓶怔了怔,动了动嘴唇,最后终于还是说出口,“世子妃,世子爷到现在还没回来,您还有心思看这些……”
黎言裳不怒反问,“那你说,我是该闯到宫里见见世子爷呢?还是该闹到王妃那里哭喊一阵?”
宝瓶被堵得哑口无言。
黎言裳微微一笑,“所以还不如咱们把明天的事都准备好,也好给世子爷脸上争争光,对不对?”
宝瓶果然脸色变了变,多了一份惊喜,立马说道,“奴婢这就去。”
过了好一阵子,宝瓶手上拿着两个册子才回来了,回禀道,“世子妃,郡王妃怕您一时记不住,在册子上做了些标记。”
黎言裳接过册子来,见一张是记着来往的各府夫人及小姐,另一张则是各府礼单。
万氏果然精细,不但在上头标注了各家老爷官衔名号,就连夫人小姐的喜好都做了简单标注,但瞧她这份细心,黎言裳就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因着宇文晔是娶侧妃,虽是皇上皇后亲自保媒,但几位王妃们却也只是派个人过来贺贺,并不亲自参加喜宴,来参加喜宴的多是各府里的夫人小姐们。
这一圈溜下来,黎言裳早已记住大半,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卫国公的嫡长女沈郁和玄武侯府的嫡长女雷馨予,据说两个都是貌若天仙,同样的孤傲清高,但前者为人尖酸刻薄,而后者却极少与人接触。
黎言裳又将那长长的礼单看了一遍,不由啧啧咋舌,就这些东西摆在一起,都够她吃用几辈子的了。
入夜,子时已过,黎言裳放下那一长串礼单,揉揉发酸的两眼,缓缓站起身,两腿有些酸麻。
宝瓶从外头急匆匆的奔进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黎言裳点点头,“宫里怎么说?”
宝瓶微微一愣,她只打听到世子爷回来了,就赶着来报信的,其余的还没来得及打听,“世子妃,您不过去瞧瞧么?”
黎言裳缓缓摇头,“世子爷这会子正烦着呢,只要回来了就好,你吩咐做一碗山药小米粥给世子爷送过去,折腾了这一天,世子爷定然累了乏了,早点歇着,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
宝瓶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世子妃既然这么说了,就这么去做吧。
宝瓶去了半天才回来,回禀道,“世子妃,世子爷回来后一句话没说,洗洗便上床歇着了。就连那些跟着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黎言裳略一沉思,便道,“咱们也歇着吧,明儿个事还多着呢。”
宝瓶不禁暗暗苦笑,这会子世子爷跟世子妃倒是像的很,一个镇静淡然,一个倒头就睡,竟都像没事人一样,反倒苦了她们这一群提心吊胆的丫头婆子们。
可她心里头也明白,明日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个档口,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