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碎叶川来客

撒马尔罕城，越儿的另一座宅院已经让给了兄长和他的朋友们居住，也成为了神弓鬼剑的大本营。

令狐楚和西琳一勒马缰绳，门前的加瑞和基恩已经上前抓住了马的头辔，两个人跳下马，石铁信从里面走出来，“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把马牵进去吧，好生照料，这一路可把它们累坏了。”

西琳把马缰绳交给了石铁信，微微一笑，跟着令狐楚走进门去，加瑞和基恩也跟在后面。

“这些天有什么人来找过我吗？”令狐楚信口问了一句。

“有，好象是您的朋友，是阿特马纳首领在接待。”

“哦？”令狐楚眼睛一亮，自己在西域没什么朋友，会是谁来找他呢，“阿特马纳在吗？”

“在客厅，正在陪您的朋友。”

令狐楚点了点头，“西琳，这一路你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吧。”

“是。”

西琳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令狐楚也顾不上换衣服，风尘仆仆地直奔客厅。

令狐楚一脚迈进客厅，一眼看到红霞坐在那里，马龙在一边相陪。

“红霞姑娘，你怎么来了？”

令狐楚心里一阵隐隐地痛，就象一个潜逃多年的犯人被捕快发现一样的尴尬。

“令狐兄……”红霞刚叫了一声，声音哽咽，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

令狐楚赶紧大步向前，两只手抓住她的双肩，很用力，“别担心，妹妹，我会想办法救可汗出来的，我们正在做准备，就是散尽家财，我也要带大唐最勇猛的战士，前往黑沙城救出可汗，放心吧。”

不说这话还好，闻听此言，红霞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更悲伤了。

“子羽，我们晚了一步，没有机会了……”马龙的声音很凄惨，也哀婉，就象一匹受伤的孤狼在草原黑夜里的吟唱。

“什么意思？”令狐楚全身一激灵，“发生什么事情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子羽……”红霞擦了一把眼泪，“我和苏禄……带人去营救大哥……失败了……大哥……大哥受伤，为了不拖累我们……他，他……当场自刎了……”

红霞又继续痛哭。

令狐楚整个人呆坐了，跌坐在地上，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红霞的哭声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飘渺到了天边。

怎么能这样呢？娑葛可是突厥十四姓可汗啊，大唐皇帝册封的，怎么可能就这样屈辱地死在了黑沙城呢？不是连大唐的军队都不是突骑施的对手吗？怎么会是这样？

“娑葛兄，我愧对你啊，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令狐楚的眼泪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的手向下摸，在靴子筒里抽出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脸上，同时他听到了遥远的一声惊呼，一个人疯了一样地冲过来，夺走了他的匕首，而血依然流了下来，是西琳吗？

“我不许你这样，白姐姐也不允许你，我答应替她看好你了。”

西琳在他耳边大叫，他还是一片茫然，“没事，我应该用突厥人的方式来祭奠我的朋友。”

“子羽，别这样，你不是突厥人，不要这样，求你了，不然兄长在长生天会不安的，”红霞跪在他面前，泣不成声。

公元708年，大唐景龙二年。

春天。

在送走了两个好朋友西去后，娑葛在碎叶川遭遇到了他人生的又一次挑战。

阿史那阙啜忠节依照大唐皇帝的册封，带领几名亲兵卫队准备前往长安入朝为官，也许会成为大唐的一员胡将，就象阿史那社尔一样。

临别前他前往碎叶城与老友道别，碎叶守将周以悌素来与安西大都护郭元振不和，也看不上新兴的突骑施，他更看重的是突厥的阿史那部，认为阿史那氏才是突厥可汗的正宗血统，突骑施只是暴发户根本没资格统领突厥十四姓。

凡事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周以悌就是一个搬弄是非的人。

如果按照郭元振的计策，承认突骑施的统治地位，让他统领西突厥十四姓，稳定西域地区，向西可以遏制大食（阿拉伯）军的侵袭，向东北可以与朔北的唐军一起共同进攻后突厥的默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