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目不转睛地把手伸向了石盆,试图触摸到药水。他遇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没法接近它周围一英寸的地方。不管他多么用力地去推,手指都只能碰到似乎是坚固而僵硬的空气。
“请让开,哈利,”邓布利多说。
他举起魔杖在药水上方做了一组复杂的动作,无声地念叨着。什么也没发生,或许药水变得更亮了些。邓布利多做这些的时候哈利保持着沉默,可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收回了魔杖,哈利此时开口已经安全了。
“你觉得魂器在这里面吗,教授?”
“哦,是的。”邓布利多更接近地凝视着石盆。哈利看到他的脸倒映在了绿色药水光滑的表面上。“但怎么才能拿到它呢?不能把手伸进这药水,不能被倒掉、分离、舀起和吸走,也不能被变形、施咒语和用别的方法来来改变它。”
邓布利多差不多是心不在焉地再次举起了魔杖,在空中划了个圈,然后抓住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水晶高脚杯。
“我只能下结论说这药水是用来喝的。”
“什么?”哈利说。“不!”
“是的,我想是这样:只有喝掉它才能把石盆清空,看看下面究竟放着什么。”
“但要是——要是它会杀了你呢?”
“我怀疑它不会有这样的作用,”邓布利多轻松地说。“伏地魔不会想杀死到达这个小岛的人。”
哈利不敢相信。这又是邓布利多在愚蠢地坚信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吗?
“教授,”哈利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理智。“教授,我么面对的是伏地魔——”
“对不起,哈利;我应该这样说,他不会想立刻杀死到达这个小岛的人,”邓布利多更正了自己的话。“他会让他们活得足够长,以便查出他们是怎样穿透他的防御走到这么远的,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要清空这个石盆。别忘了伏地魔相信只有他自己知道魂器的事。”
哈利想再说话,但这次邓布利多却抬起手示意他安静,他对着翠绿色的液体微微皱着眉,显然是在苦苦地思索。
“毫无疑问,”他终于开口了,“这个药水的作用一定是让我无法拿走魂器。它也许会让我麻痹,让我忘记自己到这儿是来干什么的,产生巨大的痛苦来让我分心,或者用别的什么方式使我丧失能力。既然如此,哈利,你的任务就是要确保我不停地喝下去,即使你得把药水灌进我的嘴里。你明白吗?”
他们的视线在石盆上方相遇了,怪诞的绿光映在两张苍白的脸上。
哈利没有说话。这就是他被邀请同行的原因吗——以便他能给邓布利多强行灌进一种可能会让人痛不欲生的药水?
“你还记得我同意带你来的条件吗?”邓布利多说。
哈利犹豫了,他盯着邓布利多的蓝眼睛,现在那眼睛被石盆里的光映成了绿色。
“可要是——?”
“你发过誓要遵守我给你的任何命令,是不是?”
“是的,但是——”
“我也警告过你可能会有危险,是不是?”
“是的,”哈利说,“但是——”
“那么,好,”邓布利多又挽起了袖子,举起那只空的高脚杯,“照我的命令行动。”
“为什么不能让我来代替你喝这药水呢?”哈利绝望地问。
“因为我更老,更聪明,也更没有价值,”邓布利多说。“最后说一次,哈利,你能向我保证会尽全力确保我喝下去吗?”
“就不能——?”
“你保证?”
“但是——”
“你的保证,哈利。”
“我——好吧,但是——”在哈利再次抗议之前,邓布利多把水晶高脚杯放进了药水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哈利希望他没办法用高脚杯碰到药水,但是那块水晶没进了水面,什么也没有发生;高脚杯盛满了之后,邓布利多把它举到了嘴边。
“祝你健康,哈利。”他一饮而尽。哈利惊恐地注视着他,手用力地捏着石盆的边缘,连指尖都麻了。
“教授?”他不安地说,邓布利多又把空杯子放了下来。“你感觉怎么样?”邓布利多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哈利怀疑他是不是正在忍受疼痛。邓布利多闭着眼把杯子插回了石盆,重新盛满它,又喝了下去。
邓布利多在一片沉默中喝掉了满满三杯药水。然后,在第四杯喝到一半时,他摇晃了一下,跌向了石盆。他的眼睛仍然闭着,呼吸很沉重。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的声音绷得很紧。“你能听见我吗?”邓布利多没有回答。他的脸在抽搐,好像睡得很熟,却又在做一个可怕的梦。他握着高脚杯的手渐渐松开了;里面的药水就快要洒出来了。哈利伸出手抓住酒杯,把它扶稳了。
“教授,你能听见我吗?”他大声地重复道,声音在巨大的洞穴里回荡。
“当然,只不过,他现在正在被魔药折磨,恐怕没有余力回答你的问题了。”
熟悉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哈利吓得险些将手中的杯子丢掉。但一只大手手扶住了他,稳住了他,“不要紧张,哈利,我是来帮忙的,而且抱歉,我的工作总算是刚刚完成了,如果我能早一点的话,邓布利多教授或许就不必遭受这种折磨了。”
哈利艰难回头,脸上浮现出希冀的神色。
“杜,杜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