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说:“刚才在所里我不便跟你讲话,你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你怕什么,都是穿一样的衣服,拿一样的工资,为什么不让别人去,就让你去。你要争啊,告诉他李木斗,如果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子去市局告你去,你砸我的饭碗我就砸你家的锅,这帮人就是欺软怕硬,你不能由着别人蹬鼻子上脸!”
陆良淡淡地说:“谢谢牛哥,我也不想因为这事再连累你。毛哥出了事之后,我也想换个环境,别人看着不顺眼,我看他们也恶心,走了算了。只是我以后可能回来的不方便,毛哥家里有什么事,你帮着多照顾一下。”
听着陆良自己面临这样的境地还在关心毛定国,牛金说:“唉,我的好兄弟,可惜了。好吧,别我的不多说,家里有什么事就对我讲,毛哥那边你放心,另外自己在那边多照顾自己。明天要不要我送?”
陆良说:“算了,我自己坐车去吧。”
挂了电话,陆良看到一家人都盯着自己,笑着说:“我要去龙头村了。”
肖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天呢,宁海最穷的地方,你怎么会去那里。”
陆良开了个玩笑,说:“去当土著啊。”
肖名远在一旁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被人整了。”
刘玫也心疼,在一旁埋怨开了肖菲:“都是你整天怪小陆不顾家,肯定是领导不满意了,才给他小鞋穿。”
陆良说:“妈,不是这样子,你不要怪小菲。”
说完,自己倒了怀水,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一家人看他不高兴,也就不再说什么,肖菲默默地做着晚饭,心里说:“陆良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顺。”
吃完饭,陆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反思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从刑侦支队被调到派出所,现在又从派出所发配到龙头村,对自己来讲,这每一步变化都是一个挫折,他确实需要反思一下自己了,自己说年轻,已经不年轻了,自己已经没有了多少重来一次的机会,老是这样周而复始地折腾,那自己差不多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墙上的钟表嘀嗒嘀嗒地走着,陆良沉思着。
首先从刑侦支队调到派出所这一步,可以说他本人是做不得主的,那是上层领导的矛盾,殃及了自己,但自己也没有很好地处理好跟高进的关系。到了派出所挨整,那就主要是自己的原因了。在派出所这段时间里,陆良甚至很少思考过工作,思考过里面的人情关系,只是跟着感觉走。他是不喜欢李木斗,但李木斗先他而来,且是一所之长,这不是他喜欢不喜欢李木斗的事,而是李木斗喜不喜欢你陆良的事。在处理跟李木斗的关系上,他太过于感情用事。还有,在与毛定国之间的关系上,他太没有主见,做事太依附于毛定国,在部队那个敢作敢为有胆有识的陆良不见了,成了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如果自己有主见,及时制止毛定国,也许他的悲剧就可以避免了。
想明白了这两点,陆良长吐了一口气,考虑到明天他又叹了口气,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机会留给自己。
正当他埋头思索,长吁短叹之时,肖菲推门走了进来。
陆良赶快坐起来,笑着说:“领导查房来了。”
肖菲皱着眉头说:“亏你还有心思说笑。”
陆良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下,肖菲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陆良摸着肖菲的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又要让你过两地分居的生活了。”
肖菲叹了口气说:“两地分居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你自己的前途。”
陆良说:“刚才我反思了一下自己,自身确实有很多的不足,以后的工作,我会吸取教训,好好经营的。”
肖菲看了陆良一眼,说:“别看你一把年纪了,考虑问题还太嫩,你不能光关心自己的感受,还有我,还有这个家。”
陆良感觉一阵的温暖,也有一丝的惭愧,是啊,为了这个家,自己应该尽快成熟起来。肖菲其实很了解自己,虽然不讲,但把自己的缺点看得很透。
陆良用力地搂了她一下,说:“谢谢,幸好一把年纪的我,还有你这么年轻的老婆。”
肖菲一笑,说:“不光年轻,还漂亮呢。”
陆良加了一句:“不光漂亮,还聪明。”
第二天一早,肖菲给陆良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鸡蛋面,又把把他送到车站,给他买好了运往龙头村的票。
运往龙头村的是一辆中马,红色的壳子,已经很老了,里面一股酸酸的臭味,但一天只有一趟,陆良倒也无所谓。
车子开动的一刹,陆良看到肖菲黑黑的眼眸里湿湿的,蒙着一层水气。陆良没想到一惯阳光的肖菲竟然也会情绪化。是啊,半年多的朝夕相处,她已经舍不得这种分别了。
陆良的鼻子也酸酸的,看着破旧的中巴,依稀想到了自已刚毕业时去草海报到时的情景,心里自嘲道:“怎么我的命运转来转去都离不开偏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