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日,张鹭生回来复旨,言称已将唐玉莲送回延春阁,并知会禁卫军加派人手把守。
赢烈听过不置可否,张鹭生见皇帝半日没言语,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只陪笑问道:“皇上今儿为什么生这样大的气?皇上龙体为要,不要为小事气伤了身子。”赢烈望着他,沉声道:“朕还敢使唤你么?”张鹭生不明其意,慌忙回道:“皇上哪里话,奴才既是奴才,自然任凭皇上差遣。”赢烈问道:“却才,没跑去坤宁宫通风报信?”张鹭生登时张口结舌,不知皇帝为何如此发问,一时未敢言语。赢烈冷笑道:“你素日干的好事,当朕全然不知么?!你那侄儿去年入京赴考,中了个末等,是皇后替你寻了人情,将他安插在都察院里。你平日里常将朕说的话、行的事儿报与皇后,你当朕全然不知,由着你们搓弄,被你们蒙在鼓里么?!”
一席话呵斥的张鹭生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住叩头,连称有罪。
过了好半晌,赢烈方才道:“罢了,此前皆是些小事,朕故此不与你们理论,起来罢。”张鹭生闻声,如蒙大赦,慌忙自地上爬起,立在一旁,垂首噤声,恭听吩咐。果然,赢烈又道:“此前朕便既往不咎,往后的事儿,你若再办不机密,拿着去行人情,朕便当真容不下你了。”张鹭生忙称不敢,又问道:“皇上有何差遣,只管吩咐。”
赢烈点了点头,当即吩咐了几件事下去,又道:“尽快传下去,务必机密,若然走漏半点风声,朕摘了你满门的脑袋!”张鹭生听说,慌忙应下,转身出去。出了养心殿大门,方才擦了擦额角上冷汗,又抬头望了望,却见正是晴好天气,碧空如洗,心内叹道:虽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这宫里的天似是要变了。想过,更不敢怠慢,连忙走去布置。
萧清婉在坤宁宫内,尚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只是在明间里休息。王旭昌过来诊了脉,也没瞧出什么症候,只是开了一剂安神方,就去了。正同穆秋兰说着话,萧清婉忽觉心中一阵惊悸,没来由的心跳厉害,脸色顿时变了。穆秋兰看见,忙问道:“娘娘怎样?哪里不舒服?可要叫王太医回来?”萧清婉却摇了摇头,说道:“他才看过,不是没事么?何苦再折腾人跑一遭!你去倒盏滚茶来,我吃两口定定神就好了。”
穆秋兰依言出去,茶还没倒好,却见张鹭生带了人进来,便放了手里的器皿,上前道:“张公公今儿来的急,竟连通报也没有了,若是冲撞了娘娘,可怎么好?”因问道:“可有什么事么?”张鹭生说道:“奉了皇上旨意过来,还请穆姑姑转达娘娘一声,有事报与娘娘。”穆秋兰见他神色不对,才待再问,萧清婉却早在里间听见动静,命传了进去。
张鹭生进去,见过皇后,便依着皇帝吩咐说道:“娘娘,皇上因喜欢太子殿下,想亲自教导看养,要奴才过来将殿下请到养心殿去,住上一段日子。”萧清婉听闻,只觉诧异不已,连忙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缊儿送到养心殿?皇上可还有说别的?”又说道:“缊儿年幼顽皮,容易闯祸,易惹皇上心烦。皇上政务繁忙,得缊儿在身边只怕容易添乱,搅扰了皇上清净。还请张公公上覆皇上,把太子留在坤宁宫,若皇上想念,来这里看也是一般。”张鹭生却道:“娘娘,奴才是奉旨前来,皇上为此事特特下了旨意,娘娘还是遵旨的好。”
萧清婉听说,更是惶惑惊诧,因试着问道:“不成,本宫亲去对皇上说?”张鹭生踟蹰了半日,低声说道:“娘娘,恕奴才无状,皇上此刻只怕不想见您。”此事前所未有,萧清婉顿时惶恐不安,还待开口,却见张鹭生望着自己,微微摆了摆手。她心思聪敏,立时顿悟,只得强稳了心神,开口吩咐左右道:“去对奶母说,替太子殿下穿戴好了,叫张公公送到养心殿去。”宫人应诺,连忙下去。
一时收拾妥当,张鹭生便辞别皇后,带了赢缊并素日里服侍太子的宫人离去。
萧清婉立在门上,看着人走不见了,还不肯进去,只是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抱走缊儿?”穆秋兰正待劝慰,却忽见一队卫士列队而来。行至坤宁门前,领头之人上前来,向着萧清婉躬身下拜,恭敬道:“皇后娘娘,臣奉旨前来把守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