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恭敬作揖:“老大人过奖。天寒地冻,本不该扰,奈何着实心忧家姐安危,但请老大人见谅。”
输了的水溶也不见恼,瞧着贾环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颇觉有趣,这厮变脸的功夫可是真真儿出神入化了,出言调侃道:“环儿你这岂不是过河拆桥?只说老太医辛苦,倒把我这个从中搭线的扔过墙去了,可怜我还巴巴儿的送了一枚百年灵芝,可是亏大了!”
贾环瞟他一眼,那张与赫连扣有三分相似的面孔竟生生作了几分楚楚情状,不免使人心中恶寒,忙撇过头去不看他,淡淡道:“王爷所言差矣。那灵芝本该是老大人赢去的,贾环身家薄弱,倒十分担不起这名头。贾环一贯以为心中感念不必时常宣之于口,王爷大恩,小子不敢稍忘,待得出头之日,自有厚厚一封谢礼。”
水溶听得他重咬“厚厚”二字便暗道不妙,贾环此人心眼子小,自个儿心系刑十五一事又被他吃得死死的,少不得以后可要挨绊子了,思及此面上不禁露出几分苦闷来。
宗盛见一贯稳重老成的北静王都吃了个不声不响的哑巴亏,不由笑道:“王爷倒和环儿个孩子闹起来了,凭白的叫老头子看了笑话不是?听闻环儿同席诗书,更难得六艺俱全,颇有魏晋之风,不如陪老头子下一局否?”
贾环稽首:“却之不恭。”
贾环此人,前世便不是如何省油的灯,何况今生又多了个彪子似的师傅姚无双,纵然表面看着再如何温和洵雅,细节处可见的仍是一股子难以遮掩的纵横锋锐。
几十手棋下来,宗盛惊得眼睛都瞪大了,眼见着大龙都被人吃得七零八落,叫道:“小子,小子,你悠着点儿!老头子这是下棋,不是拼命呢!”
贾环抿唇浅笑,双指执白凛然敲下,取走他五颗黑棋:“老大人见谅,家师常言,棋盘如战场,布局千行,唯快不破,无坚不摧。却是成了习惯,瞬息间难改了。”
宗盛不住摇头,心中却着实暗暗惊奇。围棋这种东西或也可说得修身养性,但实则最能体现一人思想谋略不过。他也是曾与西北军统领龚如守下过的,行军之人善于下快棋,疾如风,掠如火,正合兵者一道,但放在棋盘上未免往往又有后继无力之漏。贾环却不同,虽不过区区几十手,他却不仅攻略迅疾,难得的是纵观全局,早已布好了无数陷阱只等他一步步掉入,不过看出其中六分变化的宗盛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其心之高远。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头子不服不行啊。但不知家师是哪位隐士高人,竟真真儿好大的福气!”宗盛罢了手,仍摆着笑眯眯的面孔问道。他养气约略一个甲子,性子渐趋返璞归真之态,输赢此类皆不在他心中,故而神态十分自然慈和。
少年眼中含着几分濡慕:“家师常年居住于元贞后山,却是不愿我与他人提起他的名讳,没白因他扰了佛门清净。”
宗盛闻言,肃然起敬:“原是那位,老头子失敬了。多年不曾见过了,他身体可还好吗?当年闹得整个太医院人仰马翻,若非有刘总管出面镇着,老头子这个太医令却是早到了头的!”
贾环笑道:“师傅身子极好,顿饭要用两碗,少了荤腥倒要破口大骂。劳烦老大人挂念着,空闲时小子必去元贞后山禀了他老人家的。”
宗盛眉开眼笑,又与他和水溶说了会子话,应下明日去贾府内诊治林黛玉不提,至于贾政那幅字倒是谁也不曾提起过。
贾环回府时已近酉时,莲香问了他好一通吃食冷暖,才服侍着他一应洗漱。待少年摸得床沿时,也是好大地松了口气儿。
帐外灯都熄了,贾环正要躺下,一双铁箍般的手臂从藕荷色锦被底下猛然探出,一把将他搂进了一处暖融紧绷。
鼻翼间满是熟悉的龙涎木樨香,贾环伸手圈住男人精瘦的腰肢,把头埋到他颈侧:“你知道了?”
赫连扣的右手缓缓下移,在少年那处圆润挺翘的臀上轻轻拍了一记,语声却淡,仍似不含丁点人味儿一般:“胆子不小,要瞒着我做起事来了。”
贾环窘得简直不知该说甚好,若非有夜色掩着,帝王早该看到他满面羞红无地自处了:“......你、你、你......睡、睡觉!”
赫连扣微微翘起唇角,咬着他圆润的耳垂呼着热气:“明儿让刑十五接你进宫去,那毛小子想你得很,念得我耳朵要生茧子,你且瞧一瞧他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反复掉不幸胡脸。。。。
嘛,马上就要离开贾府了,林妹妹也要走,不是善地啊。。。
看到盗文,莫名不知道该说啥好= =看盗文的妹纸相当可以理解,盗文的全部滚去呲调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