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孙湄菡在扶柔的服侍下起床,比之往日都要早上两刻。昨夜睡得并不安稳的她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无奈之下,只好叫外头递来了酸酸的果子,喊了一颗在嘴里,勉强提了提精神。
昨儿已经叫扶柔的妹子小惠,去请了那个赫赫有名的大夫,陈氏。这位夫人最是擅长调理孕妇,从坐胎到接生,无一不精。她刚刚重生回来时,知道了自己的年岁,又扶柔的寡母去了,遂命扶柔回去治丧,完了后去结交这位陈夫人,有备无患。谁料陈夫人和扶柔一见如故,竟叫失了亲母的扶柔姐妹,拜了她做干娘。倒也是让孙湄菡又多了份把握。
昨儿去请时,孙湄菡索性派了顶小轿,使了小惠另两个大一些的丫头,住在了外头,好叫陈夫人不用赶着来。对于这个极有可能会是自己家的大恩人的陈夫人,孙湄菡好好的花了心思。
孙太太有孕,稍微嗜睡了些,早上也就不去打扰,孙湄菡命丫头去孙太太侧房,抱了还在睡眠中的孙小沢来,以防弟弟醒了打扰到了母亲的休眠。
家中婆子们也知道,主母有孕,家中大小事务交给了大姑娘,早早地,回禀事物的婆子们排着队,等候在试香苑。
这边孙湄菡也打理完毕,随便捏了块糕点垫底,就打开了房门,到外间与管事仆妇们处理家事。
孙湄菡毕竟是熟门熟路,很快就把婆子们的事打点完毕。时候也不早了,挥退了仆妇们之后,孙小沢也醒了,趴在榻上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姐姐的房间,一时懵了,傻乎乎道:“姐姐,我怎么在这?”
“彩烟抱了你来,”孙湄菡走进内室,揉了揉弟弟的头,温柔笑道,“母亲要多睡会儿,你来姐姐这,可以随便玩闹。”
孙小沢似懂非懂点点头,这时雪宝抱了孙小沢的衣服来,服侍着他穿戴整齐,又牵了去梳妆台,给分梳两个发髻,扎上了发带,配着孙小沢粉妆玉砌的外貌,端得是金童般可爱。
孙小沢倒也不嫌弃两个发髻,摇了摇头,就跑去牵着孙湄菡的衣袖,道:“姐姐起得好早,睡好了么?”
“睡好了,”孙湄菡笑眯眯打量着弟弟,道,“梦见我们小沢了!”
孙小沢眼睛亮了亮,抿了抿唇,靠着孙湄菡奶声奶气道:“那,姐姐梦见小沢什么了呀?”
孙湄菡轻笑道:“梦见小沢啊……读书不听话,被先生打屁股了!”
孙小沢顿时垮下脸,可怜兮兮道:“姐姐,我没有被先生打屁股。”
他在道观的先生,只每日三个时辰,天文地理,诗词歌赋,什么都讲。先生是个温和的人,从来没有打过他一下。姐姐却说,他被打屁股了!
“我知道我知道,”孙湄菡给孙小沢递过一杯水,令他喝了,这才道,“只是梦见的,我们小沢这么乖,定然不会被打。”
其实孙小沢是被打过屁股的,上辈子的时候。在先生的面前,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一贯好脾气的先生把他往桌子上一按,脱了裤子就是啪啪几下,把当时的孙小沢打蒙了,告状都告不利索。
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反反复复梦见上辈子的事,一看见乖巧可爱的弟弟,就想起才梦见的,那个捂着屁股一脸蒙圈的弟弟。
孙小沢感觉到姐姐的言不由衷,嘟嘟嘴,不搭理她了。
过了会儿,到了早膳的时候,孙湄菡直接把姐弟俩的饭摆在直接房,母亲和父亲单吃。
用过膳,孙小沢想要玩,孙湄菡遂叫了彩烟带着他去了外院,从家生子中挑了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陪着玩耍。只令丫头们在旁边注意着。
孙湄菡喝了茶后,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对扶柔道:“你且去角门等着,陈夫人到了,遣个丫头来报。”
“是,姑娘。”扶柔福了一礼,道,“那奴婢先去了。”
扶柔去迎接陈夫人,孙湄菡瞧了瞧时间,带着雪宝去了母亲房中。
孙太太起身没多久,正懒洋洋地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大丫头们伺候在旁边,给孙太太捶腿。
孙湄菡进了房间,倒也不急着叫母亲,只给丫头们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坐在一旁,细细打量母亲的神态。
毕竟未曾学医,孙湄菡也只能感觉出孙太太神情平缓,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孙太太这时说了话,眼睛还未睁,就喊道:“菡菡?早膳可用了?”
孙湄菡笑着上前,靠近母亲后,接过西伢手中的活,轻轻给孙太太捏了捏胳膊,道:“母亲早,女儿已经用过了;母亲可用膳了?”
“嗯,”孙太太睁开眼,笑眯眯拍了拍孙湄菡的手,道,“之后要累你一些了,早上可是抱了小沢去你那了?你人小,也该好好睡,之前小沢的院子打扫妥帖了,实在不行,叫弟弟去住?”
“那怎么行,”孙湄菡笑着婉拒了,“弟弟难得回来两天,使他一个人去住,让他孤单了。何况女儿这边倒也无事,小沢又乖,带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