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舍才有得,欲成大业,自然要舍常人所不能舍!”
屋里很安静,只有德妃清冽沉怒的声音。窗外天色阴沉,冷风翻卷,从大敞的窗户吹进屋里,卷起德妃搁在桌上的书页,只见一页写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大皇子喘着粗气,双手握成拳,一双眼隐隐泛红。
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见他如此失态,德妃心里顿时一软,淡淡的道:“那孩子,能成为你成就大业的踏脚石,那也是他的福气。”
她有些不满的道:“本宫是怎么教你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的东西当舍则舍。你该明白,成就大业,自然要有所牺牲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牺牲自己的孩子!
大皇子闭了闭眼,刚才翻滚的情绪逐渐的平静下来,他问:“这件事情,若是被发现了,这可是杀头大罪。”
德妃傲然一笑,道:“本宫心里自有计较,那奶娘可是内务府精心挑选送来的,与本宫可没有任何瓜葛。你且安心,就算皇后有所怀疑,可是她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
大皇子道:“母妃您心里有数就好!”
说着,他拱手道:“那么儿臣就不打扰您了,儿臣告退了。”
待大皇子离开,一个鹅蛋脸,丹凤眼的宫女从里屋走了出来,走到德妃身后,伸手轻轻的给她揉着肩。
“娘娘别伤心,大皇子这也是一时魔障了,等他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德妃恨铁不成钢的道:“他是本宫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本宫自是了解他。他这是在怨本宫了,如此妇人之仁,就算是登上了那大位,怕也是被前朝上的那些臣子给拿捏住。”
“有娘娘在,您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
宋太医既然说了珍珠曾患过天花,那也就不担心她会再次染上,因而太子倒是松了口。
马车车轱辘往外动,珍珠在宫里待了这么久,经常也会想着宫外的事情,想着有一日能有机会出宫。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她却没什么心思了。
马车走到一半,天上突然落起了大雨,落在马车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珍珠微微掀开车窗帘一角,只见外边雨幕重重,此时他们已经出了京城,只见远处青山远黛,雨雾氤氲,看不大真切。
等他们到了青山别苑,天已经黑了,雨势稍减。
马车进了别苑,驶进后院。别苑的仆人早就得了消息,早早便派人将屋子收拾了出来,屋里摆设俱都换上新的,再烧上香饼,冷香渺渺。
“殿下!”
珍珠抚着太子的额头,忍不住担心。一路上宋太医跟着伺候,可是太子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好,脸色潮红,身上发了急热。
“快快快!”
许久撑着油纸大伞,宋太医欲让人将太子背进屋去,却被太子拒了。
就算是生病,他也不会以如此弱小的姿态展现在其他人眼前。
“我,我扶着你。”
珍珠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率先下了马车,许久立刻把伞撑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