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桃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凌乱的头发和脏兮兮的囚服也挡不住她的美。
崔桃警惕地连连退了几步,靠在墙边,将带着手镣的手背在身后,琢磨着自己再多扣几个石子儿出来比较能防身。可巧了,这块墙缝里没石子。
王钊见崔桃这反应愣了一下,忙摆手笑了一声,“崔娘子误会了,我可没那方面的意思。”
话音落了,就听那厢传来李远的声音。崔桃抽了抽鼻子,眼睛亮了,看着李远手里拿着的纸包。
李远笑着把纸包递给崔桃。
“刚瞧你好像很想吃这个莲花肉饼,便拜托王巡使行个方便,也当是我给你的报恩。”
崔桃也笑了,道谢后,接过纸包先闻了一下,果然是那熟悉诱人的香味。二话不说一口下去,嫩而多汁肉饼和白面饼皮融合在口中,香而有嚼头,馅料里因为特别加了胡葱,半点不腻。
太美味了,崔桃鼓着腮帮子,很快就把一整个莲花肉饼吃完了,空虚感终于得到慰藉,眼睛笑眯眯的,弯弯的跟月牙一样,整个人甚至都比之前更有精神了。
李远和王钊二人看见崔桃吃个饼子仿佛就获得了无限的快乐,都不禁笑起来。她这样子倒是真讨喜,让人禁不住想投喂她,就像要看看她吃完饭满足开心的模样。
“那我今天能洗澡么?”崔桃得寸进尺,面上装得小心翼翼地问。她先低头看着自己不仅脏还沾了仇大娘血的衣裳,然后就抬起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渴望地望着王钊和李远。
李远为难地表示张稳婆不在,特意去把人从家里叫来陪她洗澡,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厨房的赵大娘在,我去说一声吧。”王钊道,“崔娘子既然不是杀人凶手,也算是衙门冤枉了她。虽说在韩推官没下令前,我们不能随便放了你,但让你舒服些坐牢也不算过错。”
“王大哥你人真好!李大哥也好!太感谢了!”崔桃嘴甜地攀亲戚,连忙给王钊和李远行谢礼。
“行了,别客气,知你人不坏。”王钊不禁想起崔桃努力要救治仇大娘的画面,多纯厚的性子。
崔桃终于洗上澡了,在柴房!
虽说柴房的环境也不怎么样,但总比在腐尸环绕的尸房好很多。
人嘛,就要懂得知足,相信日子会一天天变好。看看她现在,吃到肉了,也洗上澡了。如今就盼着那个心眼坏的韩琦能小人有大量,放她一马。
崔桃洗完澡,换身新囚服,干干净净地回牢房。她刚进门,就听见哼哼声和哭泣声齐飞。
巧不巧,萍儿也被关到了她这间。哼哼声是挨了打的王四娘还嫌屁股肉疼发出的声音;哭泣声自然就是萍儿了,也不知为了她师父的死哭,还是为了自己受委屈哭。
等崔桃一进牢里,王四娘和萍儿就不约而同地看向崔桃,又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各自发出的声音。
王四娘断然不敢惹崔桃了,马上转过头去,默默趴着。萍儿则一脸防备又愤怒地盯着崔桃,似乎想和她打一架。
崔桃全然不管这俩人如何,找了来找去,寻了一处看起来稻草最干净的地方坐下,闭目打坐。
许久之后,忽听隔壁刘氏小声问王四娘,她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人没抓到,今儿提审我,只问我和我大哥是否结过怨,他还会在哪儿藏身。可我哪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藏、藏身在哪儿啊?气死我了,我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敢下毒害我!”王四娘说到最后一句恨得要把牙咬碎了,双眼喷火。
崔桃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了王四娘几眼后,又把眼睛闭上,继续打坐。
第二天一大早,崔桃就被提审了。
说是提审,其实并没有带她去公堂,而是一间侧堂。韩琦正端坐在上首位,手持案卷在看着。
崔桃行礼之后,见韩琦不吭声,看看四周,也没什么外人,就问韩琦:“这真凶已经找到了,可以断定杀人凶手肯定不是妾。现在已经没有罪在妾身上了,那韩推官是否该放了妾?”
韩琦翻阅案卷的手突然停住,这才抬眼打量崔桃,想必是发现崔桃已经洗澡整理过了,所以看她的眼神稍微久了一会儿。
崔桃不想给好心的王钊添麻烦,忙解释道:“昨天为了救仇大娘,我沾的满身都是血。”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不能放。”显然,韩琦并没有深究崔桃衣着的意思,只回答了她的问题。
“为何?”崔桃不解,外加不忿。
韩琦将盐运图放在桌上,“你既知晓这盐运图藏在何处,必定和它脱不了干系。你可知觊觎此物,所犯何罪?”
这觊觎官府的盐运图,自然是比谋杀更重的大罪,死八次都不足惜。
崔桃深吸口气,这个韩琦果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大人可有实证证明这盐运图我跟一定有关系?我只是碰巧发现而已。”
“碰巧跟孟达、于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碰巧在他们死时,你不哭不闹不喊人,非要替某人顶罪?碰巧你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偏到了凶案现场就直奔铜镜而去?”
崔桃:“……”
他大爷的,这个姓韩的怎么问题这么多,他是好奇宝宝么!
“待案子彻查清楚,方可定夺。”韩琦随即问崔桃还有什么话补充,若她肯早日招供,倒是可以酌情减轻对她的处置。
“妾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该招供什么。”崔桃气鼓鼓道,在心里悄悄问候韩琦八百遍。
韩琦便示意李远,先将崔桃押下去。
“韩推官,不好了!王巡使昨日夜探天机阁分舵,中了毒镖,现在人快不行了!”衙役气喘吁吁跑来禀告。
韩琦立刻起身,去看情况。
就在韩琦从崔桃身侧急速走过的时候,崔桃缓缓地抬起头,声音响亮。
“大人,我会解毒!”